第155章 以後(全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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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明共和》上映了。

票房比預想中要好不少。

讓這樣一部看海報沉重又血淋淋的偏歷史向電影出圈的,不是別人,正是裡麵「言昳」這個角色的塑造。

電影《新明共和》橫跨二十多年,主要講了大明晚期和新明前半葉的轉型。言昳戲份不是最多的,但從她十幾歲到近四十歲的多次出場,她一共換了四十一身行頭,從傳統馬麵裙到洋裝,從滿頭珠翠到綢緞珍珠禮帽。她的造作,她的奢靡,她的高高在上,在熒幕前放大,放到戰亂與流民中去。

令人覺得真實、厭惡又羨慕。

在諱莫如深的權鬥中,在塑造王朝末期苦難的悲□□調裡,她嬉笑怒罵,神態生動。

文人墨客推杯換盞的廳堂深處,她紅裙金釵,端著熱羊奶,翹腳笑罵文人們啞謎似的話語:「這就叫半聾子聽放屁,聽見響混著味就點頭說『大人此番話有道理』,生怕沒有揣摩到屁的真意。」

車馬在逃跑中逆行於流民飢荒的人潮,她神色無動於衷的在博山爐邊暖手,外頭傳來孩子的嗚咽,丫鬟不忍,想探頭去看,被她狠狠拽回來:「他們瞧見你半張臉和頭上發釵,就把咱們車馬都給撕碎了!」

她角色時不時冒出來的譏諷,搞笑與不屑一顧,在所有人都像是扛著天命、背負天意的苦大仇深裡,就像是用做著水晶美甲的手朝著所有人比中指。

飾演言昳的演員是一位其實算半隱退狀態的近四十歲的影後,在最早放出劇照的時候,大家都說她演不了少女,還有人罵什麼裝嫩。

當時電影未上映之前,那位影後就笑著說「這個角色如果是少女,那她至死都是敢愛敢恨的跋扈少女;如果你們覺得她不像少女,那她從小就一步長大,喪失了少女的階段。你們看了就懂了。」

這位影後也確實利用了一些ai技術,讓自已在演十幾歲的言昳時,麵部都更像她剛出道演戲的時候。但眼神、說話的聲音,舉止動作,她都做出了相應的調整,更讓所有人意識到——她演的太對了,而且真正的少女不是「羞澀、單純、懵懂」,而是像不過明天一樣,敢愛敢恨不猶豫、撕破一切不多想。

這位影後最出名的幾部作品都在演舊社會抗爭的苦命女人,這部《新明共和》中飾演的言昳,就像是她終於站直了月要狂笑。

先出圈的是她演繹的言昳一係列的「二小姐表情包」。

從端坐在圈椅上,一臉不屑的「本二小姐靜靜看你裝x」;到她端著茶杯,山光遠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皺眉,配文「等我喝完這杯茶,就放我家汪咬死你個渣渣」。

她因為水師軍械造假,憤怒的一腳踢開凳子,被人截了個氣到模糊的圖「爺要罷工!」

她被山光遠捉住手指,驚訝的抬頭看他,表情有點蠢萌可愛:「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過是個坐擁央行、船炮槍械滿倉的小倉鼠」

最主要的是,電影上映那一年,言昳成了基金炒股必拜財神,轉運雄起指定菩薩,多少基金經理的工位上貼著a4紙打印的言昳手撥算盤圖;多少人把言昳從老照片裡摳出來在一堆金條上印做了「發財」手機殼。

當然,這還是第一波熱潮。

第二波,來自於不少不怎麼出名的歷史愛好者、研究者發表的長文,有的分析了言昳的成長經歷,和論證她「弒父傳聞」的可能性;有的則著重講述了言昳與山光遠的感情與婚姻。

沖浪群眾對於歷史真相的關注顯然不如感情多,再加上之前言昳幾張老照片都是與山光遠的合照,她的感情故事引起多方猜測,後者的文章火了。

電影中,隻用很隱喻的手法拍了言昳和山光遠的感情線,倆人幾乎從來沒有並肩站在光線下。山光遠一身鐵甲在看軍中信報時,帳內屏風後有玲瓏的身影立著;造船廠紅爐星火的熱氣中,她立在高處俯瞰,手臂上搭著男人的黑色披風。

倆人隻有幾個擦肩而過低聲說話的場景,一個在燈光下巧笑晏晏,另一個就佇立在門楣的陰影裡;一個皺眉凝視著鏡頭,一個就隻露出半邊衣袍流光溢彩的刺繡。

片中甚至沒有正麵描寫她和山光遠的婚姻,隻在言昳三十歲左右的一場戲碼中,鏡頭掃過了桌麵上他們的合影。

整個電影,山光遠和言昳作為新明共和的核心人物,正麵寫他們的關係的鏡頭少的可憐。電影前半段,韃靼南下入侵時,冰天雪地裡的營帳,灰藍色的霧靄仿佛蔓延在帳內,兩個人裹著厚厚的皮毛大氅,坐在鐵爐旁。

鏡頭聚焦在山光遠粗糲、寬大且滿是傷疤的手上。他半晌道:「沒事。跟韃靼賭一把。我覺得我守得住。」

言昳默不作聲,半張臉被爐火映的像秋枝上的柿子,她摘掉了小羊皮手套,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手指。

兩隻手在劈啪燃燒的火爐上方交握,像是一雙人在俯瞰岩漿火山口。言昳忽然輕笑:「打仗可不能賭。槍炮、棉服和糧草之事交給我吧。」

山光遠抬頭看她。

她眯眼壞笑起來:「賒賬。利息五個點。」

之後沒多久,便是電影前半段的最高潮的段落,轟炸紫禁城。

言昳的風評不佳,與轟炸紫禁城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甚至新明朝就有無數文人寫詩,緬懷歌頌華美的紫禁城,更有人在文章中說「項羽燒了阿房宮還是因為秦皇荒淫斂財,她言昳憑什麼毀了四百年中原正統的明宮」。

電影中這一段,在山光遠下令炮轟的時候,轉頭看向了高處立著的言昳,言昳和他四目相對,麵上沒有一絲猶豫或後悔,隻露出了高傲且堅決的笑容。

隨著電影這一幕上映,諸多歷史學家幾乎分成了兩大陣營,一類是所謂的「大歷史觀」,認為此舉對新明的憲法實行、顛覆性改革都是有益處的,之後新明幾十年沒有一場復辟;有人卻覺得當時大明末期,紫禁城的庫房內存放了不知道多少奇珍異寶,就這麼付之一炬,許多文脈都斷絕了。

兩方相互批判,有人覺得大歷史觀忽略了多少悲歡情仇與歷史細節;有人覺得文脈本身就是流動的河水,一塊石頭砸進水裡塑造了河水本身,就是文脈流淌的意義。

這部電影引發的爭論不止於此,但不妨礙言遠c粉嗑的發狂,開始挖掘起了言昳和山光遠為數不多的史料,而言遠bot背後實際運營的紐約東岸亞洲藝術館,也在《新明共和》導演的邀請下,將一部分展品搬到國內,舉行了名為「言亦舊時」的展覽。

展品主要就是她離開新明帶到美國的諸多書信與照片,還聯合其他博物館留存的一些她舊宅的物件、衣裝發飾,以及一些她的藏書,辦了個相當浩大的聯合展覽。

電影大火,瘋湧進博物館的觀眾們,才看到她與山光遠的書信足足擺滿幾個玻璃展台,但因為紐約東岸亞洲藝術館的要求,這些書信內文隻展示了幾封,其他都是封裝起來的。

但三封言昳寫給山光遠的信件,分別是是她二十左右、四十左右以及到了紐約之後,相比於展覽中山光遠信件的公私混談、長篇贅述又囉嗦叮囑的內容,言昳的信字數都很少,基本就兩三句話,沒頭沒尾,意味不明,卻都是戳的人心裡發癢。

二十歲的那封是她寫給出海南下去淡馬錫作戰的山光遠:「那邊珍珠多的不值錢,但勉強還算能襯托我的膚色。」

四十歲她孩子氣的抱怨道:「釣魚還釣不到我愛吃的鯪魚,光跟一百來斤的傻大草魚鬥力氣。下次我跳水裡讓你釣上來,看你會不會興奮的又喊又抱的。」

最後一封可能隻是一張便簽,看時間,二人恐怕已經老去,她卻寫到:「到了能裝電話機的時代,咱倆卻不用分別了。你要不回頭去曼哈頓出趟三天的差,我想試試給你打電話。」

照片中的驕傲笑容,書信裡的可愛語氣,似乎都重疊在一起,像是活過來了。

而展覽中也有很多她與同時代其他人的書信。

很多人從電影中才知道那位到小老太太的年紀還一身粉紅色堅持出席各種外交場合的末代皇後,與言昳有血緣關係,就特意來找書信。

白瑤瑤雖然被人詬病是一生花瓶,但她晚年也有過不少外交上的高光時刻,她病故時也有多少人緬懷她這朵東方茉莉花。而她與言昳的書信大多是小心翼翼的匯報、不敢明說的撒嬌,還有一些瑣事的絮叨,言昳就跟批折子一樣,往往就回復「知道了」「你忍忍吧」。

到新明中期,作為政壇強手短暫上台的女副總統柯嫣,時年五十多歲,看著沉默實則鐵腕。因為在繼承權與婚姻法上大刀闊斧的改革,再加上她劃分了新明議會新格局,多年遭到政壇與民間許多男性嫉恨的她,在某次旅行歸來時,被「瘋癲傻子」亂捅數刀而亡。

白瑤瑤幾乎是泣血般寫信給言昳,請求姐姐不要讓這位「共同好友」做出的努力白費。

這信件中的語句首次正麵證明,柯嫣一直跟末代皇後和言昳是好友。而言昳也第一次回復了白瑤瑤很長的信件,其中幾句話寫道:

「有些人以謀殺而想要逆大勢,我等不到天與勢來毀滅他們了。」

「她留下的政治遺產自然不會白費,女子強學會幾十年,如今已然不再是政黨,是如今千萬女學子、數萬女官的施粥鋪、寄居家。不單是我要維護她留下的事物,你也有你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這些年你們很要好。你多年不曾哭了,近些日子就算眼睛腫到無法出席七國之會,我也不會責怪你。隻是你身子也不大好了,若實在難受,就來住幾日。」

柯嫣被暗殺,在新明中後葉算得上大事件,直接引發了多黨議會製度在新明的割裂與崩盤。

這樣的歷史事件中,也串聯著末代皇後的眼淚,與一位姐姐的幾句安慰……

更令人吃驚的是,《新明共和》電影中幾位頗有重量級的女性,都在這場展覽裡找到了她們彼此認識的蛛絲馬跡。

後來比言昳年紀小許多的許多女性政客、財閥,很多都受過言昳的資助或者是在她麾下的多家集團擔任過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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