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鍾仁鴻與南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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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但要是沒有那麼多的人走這條路呢?

那走的次數多了,也就有了路。

那要是沒有路呢?

那我就走出一條路。

這是鍾仁鴻這麼多年來一直所堅信的東西。

大部分情況下,是沒有路的,但也有大部分的情況下,是有路的。

「你這算什麼回答?到底有還是沒有?」

鍾仁鴻其實自已也說不清楚,但總有那麼多的人來問,他也便隻能這麼說了。

聽到他說話的人都說他幽默,也佩服他總能找到路,並且能堅持走下來,鍾仁鴻也隻是笑著說:

「路都在自已腳下,跟著光走,總能到的。」

聽到他的話,人們會報以熱情的笑,以及親切的:

「托厄哈扒!托厄哈扒!」

這是當地人對他的稱呼,意思是送信人。

鍾仁鴻很喜歡這個稱呼,因為這是他與他們的專屬稱呼,這讓他感覺到很親切,就像是家人一樣。

對於當地人來說,鍾仁鴻就是家人,是值得信賴的,每當見到他,都非要拉他在家吃個飯再走。

鍾仁鴻有時會拒絕,有時也拒絕不了,畢竟這是來自家人的熱情。

「家人嗎?有,也沒有。」

這樣的哲學思考顯然不太適合鍾仁鴻,但對於其目前的狀況,確實也隻能這樣下定義了。

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裡,有幾塊碎石壘起來的荒墳,鍾仁鴻總會抽出時間來這祭拜。

要問這裡埋葬的是誰?

鍾仁鴻不會回答,但仍會伸出手指,隨即指向自已。

那一天一切發生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那一天山裡的風景很不錯,雲霧繚繞,飛鳥落霞。

那一天的山路實在是不太好走,前一夜想必是落了水,這泥地才格外的不抓腳,以至於不得不抓緊周圍的野草,才勉強能夠站穩腳跟。

一個圓臉漢子,唱著悠揚的調子,緩慢的在這泥濘的山路上前行著,背著布包、穿著布衣、捆著膠鞋,是這大山中,一個平凡的子孫罷了。

那聲是洪亮的,傳遍了好幾個山頭;那調是悠揚的,樹上鳥都舍不得飛走;那詞是美好的,能夠感受到其對生活的熱愛。

但是,任憑這歌聲傳的再遠,回應他的,也隻有風兒經過時帶來的聲音了。

可惜啊,這歌聲傳不到人煙處。

可惜啊,這地方過於荒涼。

可惜啊,這路實在是太滑了。

那歌聲猛的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呼,隨之是衣服的摩擦聲,泥土的翻轉聲。

再然後,就隻看見那漢子抓著身邊的枯藤,吊在山穀的邊緣。

「媽的,走了這麼多次了,還能在這拽了。」

話是這麼說的,但那漢子其實自已也慌了神,後背都已經打濕了,這條路他確實已經走了許多遍,但哪怕是他,也不敢說絕對沒有問題,因為這條路相比較於大路,確實危險的多。

那既然如此危險,為什麼還要走呢?

還能是因為什麼?省事唄。

走這條路,能省下將近半天的時間,可以更快的把信送到,就憑這個,也值得這個男人冒險了。

「媽的,我就不信了。」

說著那漢子便用力將身子拉起,隨即用另一隻手去抓住另一邊的岩壁,隻要能抓住,就足夠可以借此爬上去。

「額……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

「一點……」

確實,就差一點。

那漢子就差一點就能爬上去,那枯藤也差一點,就能支撐起那漢子的體重。

還沒等到那漢子碰到岩壁,那枯藤便早一步斷裂掉了,那漢子慌忙的喊了一聲,便失去了平衡,向後一仰,栽向了身後的山穀之中。

那一聲哀嚎,隻回響了片刻,就伴隨著一聲悶響,戛然而止。

其實山穀並不深,那穀底鋪的很顯然並不是席夢思,這一聲悶響,明顯是人與自然的碰撞,縱使那漢子是鐵打的,也很難完好無損。

當他的意識逐漸蘇醒的時候,就隻能看見這個天旋地轉的紅色世界,以及自已被樹枝貫穿的左腿。

四肢已經逐漸的涼了下來,意識也隻有片刻的清醒,如果能看見自已的表情,那一定是嘴角微揚,麵如塵灰。

畢竟自已現在就連控製眼皮的上下,都已經極限了,眼眶感覺很濕潤,而且渾濁,隻能看到一片紅色,想必是被血迷了眼睛。

我這是要死了嗎?

我不想死。

可是腦子如此清醒,又昏沉的不行,熟悉的人和事情不斷的閃過,耳邊也隻有嗡嗡嗡的響聲了。

看來我是快要死了。

因為我身體好痛,痛到感覺每一個毛孔在被火燒,肉是冷的,骨頭卻是熱的,這感覺真的很難受。

好痛。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給老媽的錢還沒寄出去,信也沒寄出去。

景寶。

景寶他爹好不容易供出個大學生,在等孩子的通知書。

芊慧喜歡隔壁村的柏仁,要寫信給他。

還有……還有……

星陽……信……

好痛……真的好痛……

我不想死啊……

至少……讓我把這些信送出去……

…送出去……

那漢子的眼睛始終微微睜開,眼裡的淤血凝結,又被點點淚水沖開,順著眼角流下。

手死死護住那個布包,死死的護住,不肯鬆開。

他這一路很孤獨,難怕現在也是,所以他才用歌聲驅散孤獨,這是個好辦法,但這時的他,已經一句都唱不出來了。

鍾仁鴻,是這漢子的名字,很多人記得,又有很多人不記得,原本隻屬於他,但現在,這個名字有了新的繼承者了。

在鍾仁鴻遇害的之後的幾個小時後,天漸漸暗了下來,在大山裡,星星是最沒有耐心的家夥,明明天邊的太陽還掛在山腳,那些星星便早就已經控製不住自已,紛紛冒了出來。

點點微光聚集在空中,照亮了那一片,格外亮眼。

卻隻叫人覺得驚嘆的是,竟有一點微光,不願在那天上久留,它盤旋著,落了凡塵,在這山穀裡不斷飄盪,左看看,右瞧瞧,最後便鎖定了那地上的鍾仁鴻,隨即一個猛子鑽了進去。

頓時,微光像水滴掉進了水塘,濺起片片水花後,便就此消失。

又過了一會,一陣光芒從鍾仁鴻懷裡冒出,然後聚集,再然後匯聚成了人形,先是頭、再是身體,隨後是四肢,最後連衣服都冒了出來。

還是那布衣、布包、膠鞋。

還是那個圓臉漢子。

隻不過一個站著,一個躺著。

站著的那個看向躺著的那個,隻是片刻,不知怎得,點點淚水竟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一開始隻是一點,隨後便如雨一樣了。

不知怎麼的,像是與對方共情了,他一邊哭,一邊慌張的扌莫了扌莫自已的身體,就像是自已也受了一樣的傷一樣。

扌莫完身體,又捂著自已的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進入腦子了一樣,讓他十分的痛苦。

過了好一陣,他才緩了過來。

他跪在地上,看著躺在那裡的自已,表情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視線在他的身上不斷掃過,最終停留在那個布包上,他伸出手,將他包裡的信拿了出來後,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我是?鍾仁鴻?」

「我…應該把我埋了。」

這樣的想法冒了出來,卻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直到他扌莫到了包裡的信後,一股好似就知道的信息湧入了腦海,讓他很自然的就拿出一張空信封,然後打開。

一時間,那漢子的身體,便化作一道光,被吸入了信封之中,化作一張信紙靜靜的待在信封裡。

鍾仁鴻看著手裡的信,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感覺心裡悶得慌,像是堵了,又有一絲通暢,讓人嘴角不由得上揚。

後來他知道了,這種悶得慌叫悲傷,因為他感受到了那漢子的悲傷。

而這一絲通暢,叫釋然,至於為什麼會釋然,鍾仁鴻感受到了,卻不理解為什麼。

但從此刻起,他就是鍾仁鴻,還是那個圓臉漢子,還是熟悉的山歌。

但人還是那個人嗎?是也不是。

鍾仁鴻沒有將其埋了,而是帶在了身上,不是舍不得,隻是覺得不是現在,於是他重新撿起包,扌莫著黑,繼續走在這險峻的山路上,憑借記憶,找到了那個小鄉村裡,到那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遠遠的就看見幾個小孩在那嚷嚷著,他向他們喊了一聲,那幾個孩子也就發現了他,他們興奮的喊了起來,有幾個回去找大人去了,有幾個立刻就向他跑來。

「托厄哈扒!托厄哈扒!」

幾個小孩興奮的叫嚷著,上前挽著他的手,拉著他的袖子。

鍾仁鴻先是一愣,隨後,才緩緩露出笑容。

「托厄哈扒!你這次來的怎麼這麼慢?」

「托厄哈扒!給我們再講講你上次說的那個故事吧。」

「托厄哈扒!你是怎麼來的?大人們都在找你。」

小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嚷著,搞得鍾仁鴻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笑著說道:「等我先把信送了,再來找你們哈。」

隨後,就隻見鍾仁鴻在幾個孩子的拉扯下,往村子裡走去。

還沒走多久,就隻見幾個大人著急忙慌的冒了出來。

看見鍾仁鴻了,便加快了腳步,趕到了鍾仁鴻身旁。

還沒等他打招呼,就抓著他的肩膀,檢查了一番,見沒有什麼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事吧,朋友,我看你這麼久沒到,還以為你出事了。」

「沒有沒有,隻是最近路滑,走的慢了些。」

「好好好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來來來,留下來渣咱(吃飯)」

「不了不了,下次吧,我這還要趕緊把信送了,哦,對了。」

鍾仁鴻扌莫向布包,拿出一打信來,找了找,拿出一張,拿給對方。

「來,星陽,你的信。」

星陽接過信,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他拍了拍鍾仁鴻的肩膀,隨後領著他向村裡走去。

他見到了景寶,景寶正在背著柴,往家裡走,見了他,灰撲撲的臉上露出了笑。

景寶他爹想邀請他去坐坐,但卻被拒絕了,鍾仁鴻將包裹給了他,景寶他爹很高興,和景寶一起打開看了,結果領他們很高興,景寶他爹用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抹著眼淚,景寶興奮的連柴都丟了,興奮的唱起了歌,景寶他媽,扶著牆走了出來和景寶擁抱了好久、好久……

在那之後,整個村子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接下來見到了芊慧,她笑起來很質樸,在接到了信後,害羞的跑回了家,沒有人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麼,隻知道那天以後,芊慧多了一把新梳子。

幾年後,便嫁到了隔壁的村子去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鍾仁鴻看到這一切,心裡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暖意,看到這些人,笑著、哭著,自已似乎也同樣經歷了一樣。

這就是我努力的意義。

這是鍾仁鴻以前一直所堅持的,也是現在鍾仁鴻將會堅持的。

不過,不知為何,鍾仁鴻一直覺得,心裡好像缺失了什麼,似乎是什麼東西,又好像是一個人,在等她,他想去看她,而且現在就想。

「就是這裡吧。」

「嗯,就是這裡了。」

「昔陽養老院?」

「沒錯,這就是他所待的地方。」

「那就趕緊進去吧。」

子受不了磨磨唧唧的,第一個推門,走了進去。

前台的小姐姐看見了她,輕聲的詢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們的嗎?」

純鈞笑著回答。

「我們來找鍾仁鴻老爺子。」

「鍾仁鴻嗎?我們這並沒有叫鍾仁鴻的老人哦。」

「沒有?請您再確認一下。」

「確實沒有叫鍾仁鴻的老人,你們可能是走錯了吧。」

「額…那打擾了。」

肖特偷偷連上了這裡的網絡,確認了一遍後,跟純鈞點了點頭,子想直接上樓找,卻被趙尋攔了下來,眾人於是隻好灰溜溜的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還能搞錯地方的嗎?純鈞你做事能不能靠點譜。」

肖特滿嘴抱怨的看著純鈞。

「你居然懷疑我的領導,我怎麼可能找錯地方呢。」

「那這是什麼情況呢,我看過了,那姑娘可沒說謊。」

純鈞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保持沉默。

就在此時,伴隨BGM:Katchi的聲音,一個脖子上掛著耳機,戴著墨鏡,打扮的頗為潮流的黃發男子,打著響指,提著一袋香蕉走了過來。

肖特微微眯了眯眼,看著對方說道:「哦…沒想到是你啊。」

那男子沒有回答,隻是哼著歌,走向純鈞,高舉著右手。

純鈞笑著與他擊掌。

接著是肖特,肖特輕笑一聲,也與他擊掌。

然後是趙尋,趙尋有點懵,但還是「嘿」了一聲,與對方擊掌,這樣的態度,讓對方很高興。

最後到了子,子因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而且也不認識對方,一臉鄙夷的看著他,並沒有要擊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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