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調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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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侍立的仆婦丫鬟齊聲施禮,裡麵正跟周驪音談笑的魏鸞聽見動靜,忙斂了笑意,示意好友噤聲。旋即門簾掀動,繡著鬆鶴的紗屏後人影一晃,盛煜走了進來。他身上是玄鏡司的官服,眉目冷清,姿態端凝。

魏鸞不知是何事,不自覺地站起身。

自那晚她偏頭避開盛煜的親口勿後,這是夫妻倆頭回見麵,她心裡仍擰著不安的小疙瘩。

盛煜卻像是早已忘記,先朝周驪音拱手為禮,「拜見長寧公主。」

「盛統領客氣。」周驪音端坐著紋絲不動,含笑道。

盛煜遂瞥向旁邊的魏鸞。

屋中暖熱,她身上穿著質地貴重的蜀紅衫,海棠繡得嬌紅清麗,花邊上盡是精致的雙飛蝴蝶,春意融融。底下羅裙曳地,鬱金百褶,錦帶約出細月要,宮絛玉佩垂落,更添嬌媚明艷之姿。她的目光在他瞥過去時悄然挪開,似有些不自在,自是為那晚在北朱閣的事。

畢竟年少初嫁,不像他臉皮厚。

盛煜竭力不去想那晚的曖昧失控,隻淡聲道:「方才在外麵碰見了明修。」

「是長寧在書院瞧見他的畫作,覺得很有趣,特地朝他請教。」魏鸞見他神情似有疑惑,覺得以盛明修的性情,未必會對他說方才的窘迫之事,便含糊遮掩道:「恰好這裡做了酸辣湯,他喝了一碗,熱得直冒汗。夫君喝一碗麼?正好驅驅寒氣。」

「不用,屋裡很暖和。」盛煜淡聲,自是不願重蹈弟弟的覆轍。

魏鸞和周驪音同時鬆了口氣。

周驪音雖驕矜,卻也知方才的事有些唐突。她跟盛明修年紀相若,偶爾頑笑無妨,盛煜卻是個心腸冷硬、翻雲覆雨的人,她這會兒心虛招架不住,遂款款起身道:「盛統領既尋到這裡,想必是有事。鸞鸞,你們先忙,我改日再來。」

說罷起身告辭,死活沒讓魏鸞送。

魏鸞無法,隻得讓春嬤嬤和染冬她們代她送至府門外。

剩下夫妻獨處,盛煜屏退仆婦,朝裡麵清淨處走了幾步,才低聲道:「我剛去了獄中,嶽父他想見你。」見魏鸞麵露驚喜,續道:「事不宜遲,我已命人備了車馬,你換身衣裳就動身。」

魏鸞哪會耽擱,當即回屋去換衣裳。

……

再次踏足玄鏡司的牢獄,魏鸞已不像上次那樣心驚膽戰。

隻是許久未見父親,難免期盼激動。

盛煜仍送她到拐角處,命人取鑰匙給她後,孤身等她。魏鸞拿了鑰匙走到廊道盡頭,隔著幾步遠,瞧見鐵門內父親魏嶠仍同上回那樣麵壁坐著,身上穿了檀色織錦的衣裳,是她請盛煜送進來的。

聽見迥異於獄卒的腳步聲,魏嶠轉過頭,見是女兒,麵上露了笑意。

他的胡子許久未修理,蓄得有些長了,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獄中將近半年,雖沒受刑罰折磨,卻已不復身在朝堂的清貴之姿。但比起上回,他的精神卻好了不少,頭發整整齊齊拿玉冠束著,留存最後的體麵。

魏鸞竭力忍住眼角酸熱,免得上回似的惹父親傷心落淚。

獄房之內,魏嶠也是含笑相對。

——畢竟是他請盛煜帶女兒來的,心裡早有準備,甚至因女兒來得迅速而覺驚喜。

父女相見,先敘各自近況。

因魏嶠擔心府中眾人,魏鸞便先溫言安撫,隻說祖母身體無恙,伯父在朝中一切如舊,兄長那邊也沒什麼動靜。隻是母親獨自在家中,沒了她陪伴在側寬慰開解,又無法入獄探視,心裡始終有根弦繃著,上回在宮宴碰見時憔悴了許多。

魏嶠聽聞,心中悲苦隻能化作嘆息。

而後言歸正傳,魏嶠盤膝坐在舊蒲團上,讓魏鸞附耳過去,低聲道:「上回你說的事,我已斟酌過了。鸞鸞,從前我隻覺得你年紀小,又是閨中嬌養的姑娘,看不明白朝堂的事。而今想來,倒是我考慮不周。」

「父親這是想明白了?」

魏嶠緩緩頷首,「皇後近來待你母女如何?」

「她待我和母親如舊。上回冬至宮宴時,專留了外祖母、舅母們和母親,仍很親熱。」

「可她背地裡卻在插刀。」魏嶠聲音微沉。

他是文墨詩書出身,年輕時謙謙君子溫文爾雅,雖有公府的門蔭庇護,卻從無驕橫弄權之心,即便朝堂上波譎雲詭,也能時常待人溫和。而此刻,魏嶠的臉上卻分明攢了怒色,咬牙低聲道:「她在暗中布置,拉你伯父下水。禍水東引,背信棄義,居心著實歹毒!」

魏鸞呼吸一緊,隻覺心驚膽戰。

她知道章皇後會欺瞞要挾讓父親頂罪,最終拉敬國公府墊背,但其中究竟如何布置安排,卻無從知曉。卻原來是這樣一步步地,在她跟母親麵前親近溫和,在背地裡朝伯父下手。那日在北苑賞雪時,章皇後說了許多幼時姐妹深情的事,難道就沒半分不忍?

魏鸞厭惡地皺眉,將那女人的臉驅出腦海。

而後低聲道:「是我夫君查到的?」

「是他。」提起盛煜,魏嶠冷凝的神情稍稍和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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