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精（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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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白樹國莫名奇妙的多了一個「白鼠哥」的外號，究其原因，恐怕是聶小小那句「鄉下的窮老鼠」衍生而來。
白樹國這才知道，自己對於那幫公子哥兒，那幫勾欄歌妓，隻是一個麵貌獨特的玩物，毫無半點自尊可言。就連他們之前推杯換盞時，口口聲聲的家國天下，也不過是拿來調笑的談資。
人家竟然一直是帶著嘲笑看他的。
那天公子們笑得很開心，歌妓們陪笑也甚暢快，說他畏畏縮縮的樣子，還真像隻老鼠，又說他門牙較大，眼神閃爍，身體蜷曲，越說越像那麼回事。還有個姑娘忽然跳到他身後，嚇得他一哆嗦。
那姑娘嘻嘻一笑:「你們瞧！我踩到白鼠哥的尾巴啦！」
白樹國明白自己遭受了極大的屈辱，他一生堅持的道義和理想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一口悶氣壓在心頭，晚上回到住房，竟然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
「若公子王孫們都毫不在乎聖人之言，聖上何必要以經義取士？這科考還要不要辦了？」
白樹國忍住眼淚，強定心神，暗自道:「不，科考既然在舉辦，聖上定然需要古聖王之道，需要更多棟梁之材，我不必如此灰心，就當是遇人不淑，不是什麼大事。」
他默默找小二要了水和抹布，自己清理掉血漬。月光照在泛著水光的木地板上，浮動著藻類和血液的腥臭。那遙遠的故鄉，伴隨著清清淡淡的血氣，又浮上他的腦海。
想到這未竟的事業，殘破的家庭，凋敝的故鄉，一種難言的苦楚縈繞心頭。窗外烏鴉夜啼，四下寂寥，他的心防終於失守，獨自落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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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姑娘，白鼠哥又來找你啦！」
「不見不見。」歌廳後台，聶小小正對鏡梳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還沒有放棄嗎？真是難纏。」
那報信的姑娘笑了笑:「自然是趕走了。那小書生，沒了歐陽公子這個靠山，現在真是窮得叮當響，沒錢也想來聽曲兒？我看他呀，撐到科考那天都夠嗆！京城的物價可不便宜。」
聶小小的眉筆停頓了一下，她笑了，但笑得不是很自然:「京城本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那姑娘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滿頭的烏發盤根錯節，珠翠搖曳。她俯下身，湊在聶小小耳朵邊:「恐怕咱們小聶還是有惻隱之心吧？」
聶小小笑道:「哼哼，怎麼可能呀……青姐姐莫要取笑了。」
「你想什麼，姐姐難道看不出來？」
青兒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上麵寫著「聶姑娘收」，署名是「白樹國」，字跡娟秀典雅至極。
她用這封信拍了拍聶小小的肩:「拿去吧，好過你每天擔心人家。」
聶小小差點掀了妝台:「餵！你別給我瞎說了……」
青兒做個鬼臉，早已一溜煙跑遠了。
聶小小嘆了口氣，見四下無人，便放下妝具，拆開信來。她起初隻是漠然不以為意的，畢竟她聶小小芳名在外，這樣癡纏的男子也並不是沒見過，以為多半是求愛的書信。
然而她看到第二行時，眼神已經變了。她坐直了身子，手指緊緊攥著信紙，接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待到讀完，已經出了一身薄汗。
她再次確認周圍沒有人，然後深深吐了一口氣，將信藏入貼身衣內。
她思考了一會兒，很久沒有行動。
接著，她找到了筆墨，撕下一塊布條，開始書寫道:「明日子時三刻，街前垂柳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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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那是什麼打扮？」
半夜的街巷已經宵禁，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在垂柳下相會。聶小小柳眉一挑，叉著月要，率先發問。
白樹國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見不得人嘛。倒是聶姑娘你的打扮……也挺讓人耳目一新的。」
聶小小一撩頭發，昂著頭說:「我可是大名人兒，不喬裝一下，被人認出來怎麼行？」
她一身黑衣勁裝，長發在腦後束起，黑布蒙臉，身段修長，若不開口說話，倒像個浪跡江湖的少俠。
而白樹國則披著一身白袍，全臉全身沒有一處暴露在外，要是路人不小心撞見這麼個東西，恐怕會以為見了鬼。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吧。隨我來。」
聶小小一招手，兩人跑起來。京城的道路錯綜復雜，聶小小卻熟悉得閉著眼也能走，他們穿行在七扭八彎的巷子裡，離市區越來越遠。
「聶姑娘，莫非你真有法兒解決此事……」白樹國的語氣，遠比之前在蘭珮軒時自然，似乎並不再懼怕聶小小了。
也許是因為聶小小這身打扮近似男子。
「不說有法，隻能說了解些端倪吧。我帶你去找一個人，他或許懂這個。」
過了一會兒，周圍已經是荒郊野地，遠遠的草堆後麵有一片黑壓壓的草廬，看起來像流浪者的群聚之地。
「哎，我差一步也要淪落到如此田地了。」白樹國心想:「不，或許更糟糕。」
「來者是誰？報個萬兒！」
白樹國嚇得一跳，他怎麼也想不出那堆草是怎麼變成人的。聶小小倒麵無懼色，看著忽然樹起的一排人，冷冷道:「你們混哪兒的？連我都不認識了？」
「噢，小聶姑娘。」
反應快的已經認出她來，連忙回去通報了。反應慢的猶自討論著。聶小小沒有和他們多糾纏，拉起白樹國的手，向草廬堆裡走去。
那草廬在外麵看雜亂無章，內部卻大路條條，很快就到了一個孤立著的小木屋處。這個木屋在建築群中占著獨特的風水，白樹國一眼就覺得很不尋常，但說不出所以然來。
想必聶小小要找的人，就在這裡了。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