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 / 2)
俞星洲這該死的瘋子。
司馬陽麵無表情地從寧神陣中站起來。
這寧神陣太久不用,都快積灰了。
司馬陽本來自現代,穿越自修真界後,她一路斬妖除魔、修為步步高升,從來都是師尊手下的得意弟子。
就算走火入魔,她也是魔尊座下一枚悍將。她專心修煉,每一步都在變強的路上。
可她不過是占了俞星洲那師姐的位置,他便要給她下蠱,要她與特定之人雙修,否則月月泣血,最終不得好死。
上輩子,司馬陽便死於這「勾魂蠱」下,爆體而亡。
這輩子,她發誓要讓俞星洲後悔。
他,和他師姐,一個也別想好。
她撐地而起,從寧神陣爬起來這一次,也是她最後一次用寧神陣。
一般來說,修仙者是用不著這個陣的,她這次……是被打得太慘了。
準確說,是被俞星洲打得慘不忍睹。
每年,仙界各宗門都會各自舉行試驗賽。
和現代的軍訓差不多,目的就是增強弟子實力,整肅宗門風氣。
司馬陽才來淩霄山沒幾年,剛剛煉氣期,結果此次試驗賽就匹配上了大長老的關門弟子俞星洲。
這貨資質非人類,人又不是一般的狂,上來給了她四個字「讓你兩招」。
司馬陽本來就不是受氣的人,要她跟俞星洲那師姐一樣咿咿呀呀怎麼可能。
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需要憐惜,也不覺得實力不濟是件可以找借口的事。
他師姐資質太差,憑著已故父母的功績師承大長老,卻不過是實力下等的符修。
因此司馬陽一直挺看她不順眼的,也沒給過對方什麼好臉色。
兩人畢竟是井水不犯河水,這瘋子俞星洲對她懷恨在心,竟然專門為了他師姐下毒手。
嗬嗬,那啥配狗,天長地久。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拎著劍正要推門出去。
突然,司馬陽弓下身去,一絲絲絞痛傳入肺腑。
這操蛋的感覺,莫非是……蠱毒發作!?
不,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重生了!
但是這熟悉的感覺無法抹去,她伸手扌莫扌莫自己的臉,果然,發燙的條紋凸顯在原本光滑的臉上。
重活一世,蠱毒竟然依舊跟著她。
司馬陽凝神進入掃描識海,清新香氣撲麵而來。
她專心感受,發現根根清晰的經脈如舒展的綠葉般自然生長,卻又整齊有序。
她天生資質好,但也沒好到這程度,根根經脈像浸過靈泉似的爽快鮮活。
再看深些,她眯了眯眼,看見一個小丸子在半空中上躥下跳,好不快活。
等等!
這不是她結的丹嗎!?
司馬陽操縱魂體躍上半空,把丸子一把捏在手裡,在識海內尋了塊好地方,給埋起來了。
小丸子掙紮無果,哼哼唧唧地入土了。
她表情很微妙,雖然看見這詭異的現象多少讓她感覺到膈應。
但是她應該慶賀,現在這具身體是她上輩子已到結丹期的身體。
這意味著,在俞星洲強大起來之前,她都可以吊打俞星洲了。
然而,若是找不出可與她雙修的人,蠱毒同樣會害她英年早夭。
解那蠱毒需要與特定之人雙修,其中一條便是有九鳶之體,這是一種特殊體質,全世界有的人不超過十個。
那些年司馬陽也不是沒找過人,隻是她求人大半輩子,要麼被人欺騙,要麼沒人情願,所以她死了。
想到這,蠱毒又一次發作,司馬陽痛苦地閉上眼睛,「俞星洲,我草擬嗎!!!!」
冷汗直流下鬢角,她深吸兩口氣,恨意不斷生長。
既然這毒解不了,既然她無論怎樣都會死,她便豁出去了。
無論如何都要讓俞星洲後悔,讓他也嘗嘗痛不欲生、求而不得的滋味,讓他後悔在她身上種下這蠱毒。
司馬陽癱在床上等到餘痛也消散,才從床上立起來。
現在的症狀不算太嚴重,但是她必須盡快找到抑製勾魂蠱的方法。
她捏了個清塵訣,感受到全身變得清爽,總算鬆了口氣。
她伸手,在眼前化開一麵水鏡。
鏡中人一身弟子袍,黑發結成高馬尾,發尾垂在臀間。
眉毛疏淡,鳳眼明亮,丹唇微抿,眉心一點紅痣。
少女身形高挑,周身氣質冷清,像一把淬上霜雪的桃花劍。
然而眉眼含笑時,融融暖意,足以令那劍上霜雪化解。
司馬陽扌莫了扌莫臉,輪廓倒是比她記憶中的自己要柔和些。
雖然仍然讓人有距離感,但是總比上輩子好。
上輩子她修為接近化神,在淩霄峰算是極少數,不收斂氣勢時大部分人不敢直視她。
俞星洲那條小野狗除外。
就算百年後大家都以『貪狼星君』稱呼俞星洲,她還是最喜歡叫他小野狗。
誰叫他成天跟在他師姐身後汪汪叫呢。
司馬陽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又檢查了便識海。
很好。
她甚至無須動手將修為隱藏,隻要修為未有她高,便無法看出她能力高低。
據她所知,淩霄山內修為比她高的,除了百年後的小野狗,幾乎沒有。
她滿意地收回寧神陣與水鏡,推門往外走。
…
此時,夕霧森林深處,一處名叫『淼淼湖』的地方,湖深百米。約二三十米處,紅光乍現。
這裡正是通往魔窟的某個通道。
前提是,魔尊大人願意自己的家被稱作魔窟。
祁雲澤今日感到很疲倦。
他發現自己回到了一百年前。
上一秒,他還在鋪天蓋地地找一個人。
下一秒,他正躺在自己的榻上,看著底下人以跪姿呈上無數美酒美食。
祁雲澤一開始很驚訝,甚至是慶幸。
他本以為可以再次見到那個人了。
可是事實卻讓他失望了。
百年前,那個人還沒來到他身邊。
時間要再晚一些……
祁雲澤閉上眼,回憶起那些點點滴滴,或深或淺的記憶縈繞心頭揮散不去。
他陷入虛幻的夢境——
那日,他和那人初見。
本該幽暗的洞穴,四處都燃著燈,明亮得如同白晝。
訪客闖入,榻上休眠的祁雲澤懶懶抬起眼皮。
那是個女人,白紗蒙著麵,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走到他跟前,接著完全不懼怕似的、用好笑的表情沖著他說話,
「你明明怕黑,為什麼住在洞裡?」
這是那個人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那人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大喇喇地沖他行禮,「想必你就是魔尊,我可以成為你的手下嗎?」
或許是人生迷茫沒有方向,他那時沒有任何欲望。
他沒有趕走她的想法,隻是想多一個手下也無所謂。
一個人強大,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人依附上來。
她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祁雲澤一開始沒有把她當回事。
然而不久,他發現她討好人的手段一流。
順理成章地,他們便在一起生活、漸漸熟絡。
有時候,祁雲澤甚至分不清誰是主誰是仆。
她會仗著他的隨性,比他活得更隨性。
他還記得她問,「你怎麼起一個這麼正派的名字。」
「是娘取的,」他認真道,「氣蒸雲夢澤。」
然後他聽見她感嘆了一下,回了他一句,「足蒸暑土氣?」
他當時氣得三天沒和她說話。
…
不過,祁雲澤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個人在臨走之時給了他一個禮物。
那是一顆糖。
是世界上最甜的糖。
那天他仰臥在榻上休息,合著眼卻十分清醒。
他聽見那個人向她走來,卻一動不動。
然後,他感到唇上一重。
……竟然被口勿住了。
雖然沒有睜眼,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
他好想睜眼看看她此時的表情,但是他不敢。
他害怕一睜眼美好就不屬於他了。
祁雲澤沒想到她會走。
那個口勿過後,她徑直離開了,沒有絲毫停頓。
他們的契約,她抬手的功夫便解掉了。
她還貼心地把破壞掉的結界給還原了。
祁雲澤難以描述心中的感情,像是失落和憤怒夾雜在一起。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隻是不想要她走。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沒有挽留她,就像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想要挽留她一樣。
祁雲澤讓人去找她,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試著描述她。
——「女劍修」。她的手上有很重的繭,像是劍修出身。
——「愛笑」。尤其是那種壞壞的笑,像一個淘氣的孩子。
他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毛筆在空中舞動著,寫下飄逸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