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傷在他身痛在我心(1 / 2)
這個略微離譜, 極其巧合,但根據上下文的線索很容易得到的猜測,讓眾人激動起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也太……
不過要讓蘇綺山知道了原本她百般欺辱, 毫不在意地傷了許多次的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她該有多後悔呀!
懷抱著期待,眾人繼續往下看。
——蘇綺山聽到這話一下子懵了, 她語無倫次地說, 「怎麼可能?怎麼會不是你呢?我記性很好的,你跟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
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她表情凝固, 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秦五郎語帶愧疚,將事情的原委一一到來。
他幼時是去過邊關, 可跟蘇綺山沒有遇到過, 後來她回到京城之後, 誤以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才產生了交集。
因為當時的秦五郎也含著一些不可說的心思, 抵擋不住心裡的誘惑,不想將她推開,所以他厚顏無恥地默認了。
可到後來每當蘇綺山提起邊關的事有多麼驚險, 他有多麼勇敢之時,他總不敢多說, 怕漏了餡。向來君子的他第一次做出欺騙人的事, 心裡的愧疚和愛欲交加, 折磨了他許久。
「原本的秦五郎高高在上,毫無缺點,別人提起他沒有說不好的, 但是相比起來,犯了錯,有私欲的他反而更加真實鮮活了。」有人贊嘆著。
「嗚嗚嗚對外人是個君子,人生之中頭一回撒謊是因為她,我好生氣,可是對他這樣的人,我又氣不起來。」
眾人贊同地點頭,確實是這樣的。
起初他們站在薑鶴軒的視角上,秦五郎占了他的身份得到許多的好處,這種行為太過卑鄙無恥。
可是書裡的秦五郎描寫得太好了,他的優秀和情深無不讓人心動,實在不忍心過多苛責。再者他已經自責過千百回了,內心的痛苦與愧疚從來沒有放過他。
他們能怪什麼呢?隻能怪命運弄人。
——「既然你已經騙了我,為什麼不能一直騙下去?為什麼要偏偏現在告訴我?」蘇綺山氣道。
秦五郎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既然已經欺騙了他,那就不要後悔。他寧願將謊言說一輩子,也不願意失去她——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的話。
偶然的一次,他從母親口中得知,他的姨母曾有過一個兒子,算年紀是他的表弟,當年的時局動盪不安,他們遠離長安,到邊關避禍,後來長安的動亂影響了邊關,他們奔波中竟將孩子弄丟了。
後來派人找了許久,都沒有將孩子找到,姨母傷心欲絕,母親就將他抱到姨母膝下養了一段時間,據他們所言,表弟跟他長得非常相似。
「邊關,長相相似,這不就是在說薑郎君嗎?所以姨母的兒子和當年救蘇將軍的都是他?」有人愕然道。
「恐怕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薑郎君的身世這樣波折離奇,他根本不是個平民百姓,而是出生在公候之家的公子,他父親還是定國公。」
「哈哈哈薑郎君有了靠山,看姓蘇的還敢不敢再隨便欺負他。」
「有什麼好高興的?你們不覺得遺憾嗎?如果沒有小時候走丟那回事,薑郎君原本能過得更好。」
「唉!錯已經釀成,誰都不想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回薑郎君啊,莫要讓他再受苦了。」
「這算不算是因果輪回?當年姨母將秦五郎看做替身,如今她的兒子被人當做替身。」
「哪能這麼算?姨母當時傷心欲絕,分明是將感情都寄托在了秦五郎身上,對他也非常好。怎麼能與蘇將軍的可惡行為同日而語?」
「哼,你們這些叛徒!都被秦五郎迷惑了眼。他心裡再愧疚又能如何?他受的好處可是一個都沒少,姨母的疼愛和蘇將軍的思慕全都給了他!就是一個偽君子!」
——秦五郎何等聰明,順著這些一下子想到了被他頂替,當年真正救了蘇綺山的人。
他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表弟。
於是他想要動身前往邊關去尋找他,好給姨母一個交代,讓他們一家人團聚。
而在這時他與蘇綺山已談婚論嫁,馬上就要成婚。
他自信於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以抵得上救命之恩。所以打算找到表弟後將事情如實說出來。
便是蘇綺山生氣,他也可以有很長時間來哄她,直到她原諒他為止。
於是便有了後來發生的事。
「說他是偽君子的那個人打臉了吧,秦五郎明明很正直,而且有擔當,人生之中唯一一個汙點就是撒的那個謊。」
「打什麼臉,他撒的唯一一個謊就釀成了大錯,要不是他,薑郎君也不會被當做替身。」
「你不要將錯誤轉移,那分明是蘇將軍自己犯下的錯,與秦五郎有什麼關係,隻能說事情的起因在這裡。」
「話說秦五郎和薑郎君出身相似,命運卻截然相反。他在簪纓世家受盡寵愛,他在邊關的風沙中野蠻長大,土裡刨食;他被蘇將軍傾心以待,視為白月光,他卻被她當做替身,受盡欺辱。真是令人扼腕嘆息呀!」
「白月光這形容用的真好,高高在上,觸扌莫不到。」
——秦五郎在邊關沒找到人,卻遭到了匪徒搶劫。
回來之後已經打算放棄,與她相守過完這一生。
不想她對他的態度不同以往,變化了許多,他才知道,原來她在邊關已經遇到了那個人,並與他產生了感情。
秦五郎語氣落寞地講述完事情的歷程,他痛恨當年救她的人為什麼不是自己。
蘇綺山的表情連番變化,從痛苦地悔悟到眼神躲閃。
秦五郎欺騙他,她很生氣,但一想,他當年確實沒有正麵承認過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誤會在先。
甚至她一手釀成所有的陰差陽錯,傷害的還是他的表弟。
她氣他,但更恨自己。
「哎呦餵,看得我急死了,她終於意識自己的錯了。」
「知道錯了有什麼用?造成的傷害又不能挽回,薑郎君已經心死了,不知得用多長時間來修復自己破碎的心。」
「她還不趕緊去邊關,彌補自己的錯誤。我覺得要是晚了,江郎君恐怕人都跑了。」
「你怎麼知道他跑了?蘇將軍不是讓守衛看著嗎?」
「薑郎君想要離開的意思已經表現地很明顯了吧,就像前麵說的,他心如死灰,不對蘇將軍抱著什麼希望了。在蘇將軍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就是他逃跑的最好機會。」有人理智地分析道。
——蘇綺山立刻吩咐府裡的下人備馬,就像她當初毫不猶豫地回來長安一樣,她要奔赴邊關。
秦五郎一路默不作聲,送她出了城門。
隻在臨走前說了一句,「一路順風。」
「好。」她簡短地回答,快馬加鞭走了。
秦五郎感覺痛意在肺腑間肆虐,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忍著疼痛,目送她離開。
他終於還是,失去了她。
看到這裡時有許多人哭了。茶肆裡響起許多抽泣聲,有些人不欲被別人看到自己淚目失態的樣子,偷偷跑到茶肆外邊準備吹吹風冷靜一下。
卻沒想到外邊的人更多,於是灰溜溜地回來了。
——長安距離邊關遙遠,即使快馬加鞭也用了十天半個月,她連夜奔波,跑死了好幾匹馬。
回到邊關這座熟悉的城池之後,蘇綺山徑直奔向了府邸。
懷著喜悅與期待,還有一絲近鄉情切推開院門,她想她一定會改正自己的錯誤,一定會好好對他。
然而空空如也,草木凋零的院子讓她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人去樓空,原本住在這裡的人已經走了。
「哈哈哈痛快!我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要珍惜眼前人啊,沒有人一直會在原地等待。」
大家紛紛出聲感慨。先前有過的憤懣怒氣在這一刻得到了撫平,前麵有多憤怒,現在就有多爽快。
——蘇綺山心中難受,但沒關係,邊關是她的地方,總能找到人的。到時候她不會再別扭,將自己的心意全部說給他聽,不會因為所謂的驕傲不肯坦言。
他恨她,氣她,她也樂意承受,隻要他還在她身邊。
她立刻派人去尋找薑鶴軒,但翻遍了整座城都沒找到他的身影,包括他曾經居住的村落,工作過的店鋪,通通沒有,甚至連他的養父也一並不見了。
整個邊關又湧出了許多陌生人,蘇綺山知道那是定國公派來尋找薑鶴軒的,他們看蘇綺山和她的手下很不順眼。
若非定國公的人還一直待在邊關,遲遲沒有離開,蘇綺山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找到薑鶴軒之後帶走了他。
「薑郎君會去哪呢?他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有權勢和人脈,離開從小到大的環境能去哪兒呢?」
「會不會他已經離開邊關了?去往別的地方。天地之大,何處不為家,出去增長一番見識也好。」
——蘇綺山必須得趕在定國公之前找到薑鶴軒,這讓她心中的緊迫感更加重了。
然而任由兩撥人四處找尋,到處拿著畫像問人。薑鶴軒就是不見蹤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蘇綺山的焦急自不必說,她帶著人問遍了薑鶴軒村中的村人,他們都說許久沒有見過薑郎君。
「哈哈哈她急了她急了,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這回終於輪到她了。」
「我看到前麵她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地傷害人,就知道她要後悔。」
——蘇綺山灰心喪氣,跑到她小時候遇難,也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散心。
此處是一個兩米高的山崖,並不算太高,危險性不大。可崖壁太過陡峭,成人要是掉下去想上來也不容易,更不用說是一個小孩子。
她那時背著大人偷偷跑出來,掉下去的時候驚慌失措,雖然沒有受多重的傷,但是孤立無緣的處境讓她忍不住慌亂。
然後薑鶴軒聽到了她的哭聲,跑到山崖邊上探頭看她。他那時也隻有一個人,說要去喊大人救她。
小蘇綺山卻怕他偷偷跑了不回來,於是不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