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溯洄（一）（1 / 2）
黎昂在柯卓安工作的地方一直守到他下班。
其實原本打算直接去他家等他的，可她逃的太急，根本沒錢付車費，乾脆直接讓司機將她送到柯卓安工作的那家寵物醫院，讓柯卓安替她付了這筆錢。
看見柯卓安出來，她苦著一張臉跑去他身邊，灰頭土臉，倒真像是逃難出來的人。
「你老公又打你了？」
又？
想起來了。
黎昂掩飾自己的心虛，她之前似乎是有拿自己被家暴的事情當借口去柯卓安家住過幾天的，但那會兒，刀鋒宇根本懶得和她計較，更不用談打她了。
「嗯……」
她特意把衣袖擼起來給柯卓安看，白嫩的皮膚上布著一道淤青。
這是她摔得，不過既然柯卓安問了，那這道淤青就當算是刀鋒宇在她身上留下的暴戾吧。
隻要能讓柯卓安心疼，管它是哪來的。
「走吧，我家裡有藥。」
柯卓安工作的地方離他家不遠，過了一個紅綠燈路口就是。
黎昂拉著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後過了馬路，盡可能把自己表現的楚楚可憐些，才能讓他多收留自己幾天。
大學時，黎昂和柯卓安是整個班級最恩愛的一對，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做，黎昂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麵對摔死風險為她把那顆星星摘下來。
那時候的黎昂不同現在，為人大方熱情，性格極好，是關澍向往的模樣。
可後來，黎昂身在異地的前任回到瀾原，一夜之間，她轉身甩了柯卓安，對前任無縫銜接。
傳言黎昂為錢甩柯卓安，柯卓安就像個小醜，失落了無數日夜。
不過到底是不是為錢，誰也不清楚。
沒有幾月，黎昂忽然官宣新男友，這位新男友不是與她舊情復燃的前任，而是與柯卓安交情還算不錯的好兄弟。
他徹底淪為小醜。
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現在的柯卓安還愛著黎昂嗎？這是關澍一直想問的問題。
那時的她穿過眾人的哄笑來到柯卓安身邊，看著他一點點從黎昂給他帶來的情傷中抽身，看著他愛慕上新人，看著他重新回到生活正軌。
他愛不愛黎昂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愛，與不愛，都不是關澍想要的答案。
他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她。
柯卓安想起關澍，那日動物園一別，就再沒消息了。
開了門，黎昂徑直走向沙發，撲上去，蹬飛自己的鞋子。
「你要做飯嗎？我想吃你煮的麵。」
黎昂打開電視機，找到A，連上柯卓安的某音賬號，自顧自刷起視頻來。
關於關澍的熱搜還掛著。
「死丫頭，還沒被搞死呢啊。」
她自語，引來柯卓安。「你說什麼？」
「關澍啊。」黎昂撐額：「大學同學，你忘了？那個個子小，人又瘦，性格軟的女生。」
上學時，黎昂不欣賞關澍，也不討厭關澍。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找她不痛快的來著？
是得知關澍暗戀柯卓安的時候吧。
她的人，就是她不要了，也依舊是她的人，關澍休想觸其分毫。
「她怎麼了？」
「被搞了，薑晁綠她，她想報復，卻被薑晁反咬一口，你看，現在全網都在網暴她。」
往下翻，許辛雅的熱搜就掛在下麵。
黎昂點開它：「哦，原來風向有變啊。」
薑晁這蠢貨，不也是玩火自焚？
前些天發現她有家室，還和她大吵一架，說她不自尊自愛，小心引火上身。
她要是自尊自愛，哪還輪得到他薑晁？
她是引火上身了，但她也沒想澆滅這場火，要死，也要拉上一個人一起死。
拉誰？
顏予？那個臉上每天都掛著幸福的女人，她討厭，很討厭！
關澍？她身邊那個男人把她保護的太好，要廢點力氣才能找到機會靠近她。
「你去找她麻煩了？」
「沒有，我忙著被家暴，哪有時間找她麻煩？」
柯卓安放下洗好的水果，擋住電視機。
「餵，你擋著我了。」
他其實不太想和她糾纏不清。
但多少念及舊情，實在不忍心看她被家暴，最後無處可歸。
「你能不能別再去騷擾關澍了？」
「你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到底為什麼非要找她不痛快？」
黎昂和關澍的糾葛，柯卓安是最早知道的，他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覺得黎昂掀不起什麼大浪，壓根沒想過出手阻止她。
可惜，他低估了黎昂。
黎昂是個瘋子，是那種咬住一個人，就死也不鬆口的瘋子。
聽了這番話，黎昂輕撇紅唇，不屑抬眼：「關你什麼事？」
「她和你很熟嗎？」
「你們倆什麼關係？」
「你要是不想我糾纏她，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柯卓安。」
「你的答案是什麼？」
他不知道答案。
那份答案他甚至連找，都不曾找到。
黎昂換了個姿勢，扔掉手裡的遙控器：「既然你沒有答案，就別管我做什麼。」
一個看不清自己的心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教育她。
—
時針靜止，回轉，懸在半空的落葉將柯卓安的影子抽回那年畢業季。
春物語，301間。
旋轉的瓶子和桌麵摩擦發出特別的「沙沙」聲，瓶身轉速逐漸緩慢，狹長的瓶口悠悠指向角落的女孩。
「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經典酒桌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包廂內，燈光紅綠交映，DJ曲的鼓點有節奏的響著，震得她頭痛欲裂。
她半撐著額頭，倚在沙發一角，薄唇微張，半晌吐出一字：「這……」
顏予是關澍大學時認識的朋友，臨近畢業，她特意組了個聚會，尋些機會助她表白。
音箱裡播放的DJ曲不知道被誰按停了，霎時間，包間安靜下來，靜到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誰不斷咽酒的「咕嘟」聲。
她抬眸，對上對麵男孩的目光，
想說的話絆在嘴邊，卻什麼也講不出。
「真心話不許作弊，棄權自罰三杯。」顏予用手悄悄推了她一把，開了瓶新酒倒滿她的酒杯。
關澍暗戀柯卓安很久了。
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
說愛……
關澍下意識摳起手指。
倒是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