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關係(修)(1 / 2)
今天的,第四次相會。
盛欲感覺時間的漫長都快被江峭分割占據。
「你誰?阿欲已經收了我的花,要你多管閒事啊?」譚歸煦的心裡自不必說,簡直又氣又急。
江峭漠然回敬,字字戳心:「喜歡這件事,窮追不舍就是騷擾。」
不能同意更多。盛欲在心裡附和。
譚歸煦臉都憋紅了:「我沒有騷擾阿欲!」
「別以對方的讓步,當做維係希望的籌碼。」江峭語調依舊寡淡,仿佛洞悉人心,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的計劃是溫水煮青蛙,對吧?」
「胡說八道,有病。」譚歸煦狠狠瞪了一眼江峭,攥著花匆匆離開。
不急,這兩年阿欲也不乏追求者,一個都沒入過阿欲的眼,以後多的是機會。
想到這裡,譚歸煦連來人的臉都沒細看,經過時,故意用力撞開了他的肩膀。
「你怎麼在這裡?」
看著譚歸煦的背影,盛欲呆了下神,才把視線移到江峭臉上。
她還記得聚會上,宋睿私下裡信誓旦旦的樣子,說為江神買了藥處理好傷口,已經把人完完整整送回去了。
那現在為什麼傷患還在自由移動?
江峭情緒平淡,卻分外誠實:「我不知道宿舍在哪裡。」
「這你也忘了?!」盛欲不由自主提高分貝。
宋睿這小子,是把人扔校門口就走了吧?送佛送到西不懂啊?
「你是交換生,應該住在南邊的群碧園。」低頭思考兩秒,盛欲轉身指著左前方,「這條路一直往外走上主乾道,左轉後直行一公裡再左轉就到了。」
上下打量這個衣服有破口的男人,盛欲覺得江峭有句話說得對,他現在就像個沒有自理能力的『未成年』。
「具體門牌號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初來乍到,問問宿管,她會樂意回答你這個可憐蟲的。」
淺淺勾彎紅唇,她故作深沉地捏捏鼻梁,笑意裡有些矯柔的善良,告訴他,「我呢,就幫你到這兒了,別太感謝我。」
不料江峭居然沒聽出她話裡的譏諷侃笑,隻是垂眸,點頭:「記住了,那我走了。」
盛欲期待看他不痛快的笑容僵在臉上。
眼瞧著江峭沒再多說半個字,轉身就要走,盛欲追上半步,不甘心地一把拉住他。
受傷的手臂襲來一陣被抓握的劇痛,江峭停下腳步,微不可察地皺了眉。卻淡淡回頭來與她對視,眼色清寡無波,毫無痛楚的破綻。
「你小子被打傻了還是這麼聽不懂人話。」
盛欲微揚下顎,咬牙注視著他,一字一頓,
「我讓你,說謝謝。」
夜霧暗湧,風悠然,吹盪碎小微塵,飄惹在路燈的濃黃光暈下,似被流放的螢蟲旋轉翩飛。似萬千星辰。
他們就在碧翠如洗的樹前對立而站。
彼此目光僵持,不動聲色。
沒有任何盛欲預想中的不悅端倪。縱然江峭清消冷峻的氣質如貴公子,視線緩緩低垂,凝視她的眼神空落寒涼,卻最終下頜微含,順從她說:
「好,謝謝。」
就還,挺乖的。
「得了,你走吧。」盛欲乾脆放開他,隨即從衣兜裡掏出小徐替她買的那盒創可貼,隨手丟給他。
江峭抬手精準接住,拉低眸光,帕恰狗圖案的創可貼把玩在他長指間。他就這樣站在原地,遲遲未動,神色猶如平瀾靜水般冷靜。
可思緒卻像,等待報廢的代碼。
存檔在腦中的十六年記憶,明顯無法解釋當下的混沌境況。今夜以前,他與世界是如何聯係的?他的認知一片空白。
「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的聲線微涼,如這夜色覆水,凝定在她耳畔。
盛欲猛然僵滯身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時,男人又一次重復問句,語氣客觀:「請問我們兩個,現在是什麼關係?」
盛欲快被氣笑了。
「江峭。」她叫出他的名字,仰起頭,眼尾輕眯,朝他跨近一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又是一步:「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江峭微微低眼,原本虛心求教的神色輕愣。在盛欲不斷逼近下,為了維持安全距離,隻好一步步後退。
直到他退無可退,背靠在路邊的柏木上。
「我們當然是……」盛欲猛地抬腿,一腳踹上他月要側的樹乾,彎起嘴角,笑容冷冷招搖一點惡劣,朝他挑眉,「這種關係。」
針狀葉瓣簌簌落在眼前。
星子碎亮,月華似冰光浮盈遊動,借以潮潤萌動的濕霧與燈影私語。素淨昏光交融夜色幽晦,熏染此刻氣氛滋生細密微妙的張力,靜默流轉在兩人身上。
女孩便與光一同,悄然泄入他清黑疏淡的眸中。
江峭偏移了下眼,視線滑落,他的手呈防禦姿態,反射性扣握住她的纖細腳踝。
「這種?」
他重復這兩個字。
「沒錯!」盛欲已經不耐煩到極點了,
「這已經是我們今天的第四次碰麵了,每一次都讓我覺得很不愉快。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那我真心建議你還是去看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