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小蒼嶺(1 / 2)
第10章
剛一進門(),便陡然被人卡住脖子?()_[((),盛欲根本來不及半點防備,脊背登時湧動潮熱薄汗,整個人毛骨悚然地緊張起來。
頭頂施落高大陰影,驚駭中覺察到身後男人的貼近,一手掐著她的動作迫使她身體後仰。
這個姿勢,有種災難性的被動。
她必須屈從對方的力道向後彎折,失去反抗力,暴露脆弱,像隻被輕易玩弄的鳥兒,頸側纖細血管失守在他掌控下,隻要他稍稍收攏五指,就能隨手將她扼殺。
「江峭!!」急切中,盛欲艱難喊出他的名字。
仿若放空後被叫醒,江峭剎那裡恢復理智,偏頭低眼,仍然將人控製在身體範圍內,沒有完全放開她,隻是些微鬆動指力,眯了眯眸子,澀啞嗓線落在她右耳側畔:
「怎麼是你?」
極度緊繃的情緒令腎上腺素迅疾飆升,血液似滾水翻跳沸騰,讓她奮然掙脫桎梏,就近向塑料袋裡扌莫去,扌莫到一根最趁手的旺旺碎冰冰,猛然抽出照著他的臉狠抽過去。
「犯什麼病啊你!」女孩手持冰棒,指著他罵得惱火。
盛欲手下沒留情,長棍冰棒被她握住當作解氣工具,揮擊的力度不算小,下一秒便在男人的側臉顴骨上留下一道十分明晰的劃痕。外包裝的鋒利邊角,甚至割傷了他冷調白玉般的臉頰,頃刻洇滲鮮紅血跡。
淺青舊淤之上,又添新傷。
江峭被她抽打得偏開頭,一時沒有動作。
似乎被訓老實一般,他抬起手,修長指腹隨意拭掉臉上血漬,低睫瞥了眼,隨即目光一挑,歪著頭掀眸看她,薄唇緩緩勾彎弧度。
全然不在意臉上傷痕,江峭眼梢微揚,笑意挑深,凝著她倒退兩步,坐在身後椅子上,抬膝疊腿:「開個玩笑,嚇到了?」
「你說呢?好笑嗎!」盛欲懶得理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扔,沒好氣道:「我說你怎麼突然轉性了,原來是被高燒封印了,有點力氣就開始犯渾。」
高燒麼?
難怪一覺醒來頭痛欲裂,記憶像出現斷層,仍停留在跟那幫人在巷子乾仗的畫麵。
沒有搞懂當下境況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視野裡的盛欲,引起了他警戒性的阻擊。
所以他並不是被訓老實了,他不過是被盛欲手中那根冰棒抽得徹底清醒了而已。
盛欲撕開碎冰冰外包裝,掰開兩瓣,塞進嘴裡邊嚼邊罵他:「早知道差點被你掐死,就不該撿你回來,管你死活,讓你自生自滅……」
說著說著,她忽然停了下來,沒由來地猛然湊近他一些,若有所思。
「嗯?」江峭從她手裡搶過另一半冰棒,懶洋洋靠著椅背,懨懨撩她一眼,「怎麼不接著罵了?」
「江峭。」她又一次叫他,然後出其不意地,問他,
「你為什麼自殺?」
「自殺?你說我麼?」江峭仿佛聽到了什麼過於荒謬的樂子,低淡嗤笑一聲,神色未變,「這算是你回敬給
() 我的玩笑麼?」
「為什麼?」盛欲卻表情認真,重復發問。
被他掐住脖子時,扼喉的窒息在某種程度上很像被人一頭按入水中,這讓盛欲恍然驚覺,人類趨於求生的本能壓根不為自己所控,必定會掙紮。
可煙花秀那晚,江峭就那樣躺在泳池底,任冰冷水流侵蝕心肺,浸沒感官。
淺水區水位對他的身高構不成威脅,但凡他還有一點求生的本能,都不會泡在水裡那麼久,反而應該掙紮著站出水麵。
所以他是在跟自己的本能抗爭嗎?
才會選擇這樣殘暴的自殺方式。
所以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求生欲嗎?
「大早上有你逗我開心,感覺還不賴。」江峭咬了幾口冰,揚手,隔空精準丟入垃圾桶,之後從椅子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機車鑰匙在掌心掂了掂。
「我不會死,因為還有該比我先死的人。」
渾不著調的男人,此刻聲音竟著色兩分誠懇,他在這裡停頓,低笑了聲,半彎下月要,驀然貼近她:「所以,我會非常惜命的。」
見他要走,盛欲瞬間忘了上一秒談論的生死話題,跳起來迅速小跑過去,先他一步擋住門口,下顎微仰,警告性地眯起眼盯他:
「忘了我的規矩?」
江峭:「?」
「說謝謝!」
她的語氣是氣沉丹田的嚴肅。
好歹替他忙裡忙外一早上,就想這麼走了?
決不能便宜了這家夥。
江峭單手插兜站在那兒,視線裹住她,不露聲色地看著她,半晌後,倏然朝她邁近走去。
盛欲不懂他什麼意思,身體反應卻夠誠實,隨他愈發抵近的動作,她被逼得步步後退,一直被他擠向了門口角落。
再次被他身體籠罩那刻,盛欲很快後悔了。
不該多餘招惹他的。
畢竟這個男人喜怒無常,脾氣一會兒一個樣。
盛欲汪著水的一雙剔亮眸眼落染機警,滿臉防備地瞪著他,這時,江峭忽然有了動作,從褲兜裡抽手出來朝她伸去——
盛欲幾乎下意識雙手捂住自己脖子,在他碰到自己之前,率先大聲質問他:「江峭,你敢再……」
掐我脖子就廢了你。
可她話沒說完。
「該怎麼謝你好呢?」抬起的那隻手,最終撫落在女孩頭頂。
又被他扌莫頭了?!
盛欲手忙腳亂地去擋。
不同於上一次的輕柔撫觸,此時的江峭虛眯著眼,手指陷入在她的白金短發裡,發絲在他壞心眼的摩挲下被揉得微亂,唇角笑意戲逗玩味,叫她,
「呆、頭、呆、腦,小白毛。」
???
呆什麼東西?
小什麼玩意?
盛欲忍無可忍,一把打開他的手,張口就要罵:「你他媽——」
可那男人隻留下一聲慵懶輕嗤,單手借力一撐
,直接翻窗戶跳出去,閃瞬便人影消失。
「……你個混蛋腦子被燒傻了!!()」
熬了個通宵,大早上又跟江峭那鬼人生一肚子氣,幸好這天盛欲沒課,否則耽誤上課卻幫了個白眼狼,她會拚死找他乾架。
回到宿舍,手機開靜音,一覺睡到自然醒。
再睜眼時,已經是午後三點,盛欲迷迷糊糊扌莫來手機翻看遺漏的訊息。當目光瞥及一通未接來電時,她旋即一個激靈兒坐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清清嗓子,指尖點觸屏幕,回撥過去,電話在三聲後被接通。盛欲輕斂長睫,喚了對方一聲:外公。?()」
……
父母去世後,盛欲跟著外公長大。
身為某健康集團科研院琅溪分院的院長,半生心血都奉獻給藥物科研事業,加上老爺子本身脾性端肅寡言,除了節假日盛欲會回家短住,平日裡祖孫兩人鮮少有往來聯係。
挑了件青灰毛邊小香風外套,內搭白襯衫,衣領紐扣係得規規矩矩,慣常喜愛的熱辣短裙短褲換成修身牛仔褲,嚴密束勒女孩一雙纖靚長腿。
同時卸掉身上所有個性張揚的配飾,甚至翻出壓箱底的黑長直假發,蓋住一頭紮眼的白金短發。
一番裝扮,見到外公鄧正恆時,儼然是一位乖巧清純的女大學生。
「外公,我們這是去哪裡?」車上,眼見司機將車開上盤山公路,坐在副駕的盛欲忍不住疑惑,回頭問道。
她怎麼不記得家裡還有親戚住山上?
「小蒼嶺。」後座傳來外公鄧正恆的聲音,告訴她,「今天帶你去見個人。」
小蒼嶺。
這名兒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等等,她忽然想起來了。
小蒼嶺山腳下的江畔。
她早上讓代駕開車來過這裡,來接那位發燒還釣魚的、該死的瘋男人。
怎麼就忽然想到他了。
真夠晦氣的。
在心裡翻來覆去把江峭吐槽八百回的功夫,外公的私人司機已經跑完整段山路,依照路牌標識一路驅車駛入山頂私家車位。
一下車,盛欲簡直傻了眼。
這究竟是哪家哪戶豪門的派頭,車位區比她同學家的葡萄種植園還大幾畝,每行每列車位上都停滿各式跑車、豪車、機車,說是半個奢貴車展也不為過。
心裡正覺得納悶,鄧老爺子已經下車,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隻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