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來雲遮月 三（1 / 2）
綠塘的池水泛起陣陣漣漪，直到人群漸漸散去，池水才又恢復平靜。
水波如鏡，人們各自勞作著，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男孩終於趕回來了，他本就對那和尚將信將疑，回到村子，見如此風平浪靜，心中暗罵那和尚閒來無事捉弄於人。
村子的人像往常一樣，辛勤勞作，悠然自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可不知為何每走一步，他都感到沿途的村民越發異樣。
回來的的太快，他實在走不動，便到綠塘的柳蔭下休息。
又覺得口渴，他走上前要捧起一口池水，正抬手，從池中毫無征兆地緩緩漂過來一隻木簪子。
木簪？
他撈起簪子，發了狠地抓著，他看清了那根簪子。
「是我，是我，給她的，木簪。」
他顫抖地低聲喃喃著，腦中好像預料到不好的事情，漸漸紅了眼眶。
「怎麼會在這兒？」他望了一眼深不見底的綠水。
「不，不會的！」
他抹了一把眼睛，突然站起身，向村中跑去。
「源娃不是趕京，怎麼回來了？」
路上有人問，可他好像沒有聽到，急切地跑著。
女孩的家中空盪盪的，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怎麼喊都沒有人應，他心裡越來越不安，屋外的地上還有未清理乾淨的血跡和衣服的碎片。
他抓起碎片，恐怖的景象鑽進他的腦子，他不敢去想，心中湧起止不住的悲傷。
路過的大娘見他這樣，趕緊把他拉出來；「快別呆在這兒，剛死過人，晦氣！」
「你說什麼！誰死了！」
「哎呦，那麼大聲音作甚？就是死了那個啞巴女人和你的親舅舅。」
「還有個，還有個、」他發了狠地緊緊抓住大娘的胳膊，「那個女孩子呢？」
「你說她啊，太不檢點了，還未出閣就沒了清白，按規矩是要沉塘……」
「你說什麼？你們把她怎麼了！你們……」
「她就是活該，真是書讀傻了，別抓著我，怪疼的。」大娘掙開他的手，嗔怪地自顧自走了。
沉塘，沉塘……
哈哈哈哈哈……
女孩痛苦的哭喊好像就在耳邊，男孩好像看見那個男人如何逼迫她，她的啞巴娘親怎樣阻止到丟了性命……
人們咒罵著她，滿口的禮義廉恥。
她在冰冷的池水中絕望地沉了下去……
「我還沒有娶你呢，你怎麼就走了呢？
如果，如果我早點回來就好了……
小妹妹，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心好像突然地扭曲成一團，有針紮著，密密麻麻地紮著，疼得粉碎。
他坐在地上，一隻手將半身倚在女孩常坐的竹椅子上，無力地耷拉著眼皮，一時失了神，眼淚無聲地落下來，另一隻手卻緊緊將簪子攥在心口。
「哎呦我滴娃啊，怎麼坐在這家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娘親突然找過來，見他這般，見鬼一樣要把他往外拉。
男孩嘴輕輕地一張一合，半身拉起來，又倒了回去。
「村口你王二娘看見你又回來了，竟在這兒找到你，裝什麼瘋，錯過秋闈你就又要等，趕緊起來繼續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