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家裡（1 / 2）
喔喔喔——，天色欲明未明，座落在三麵環山的隆家屯裡，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雞叫聲。
未睜開眼，隆秀秀便聽到廚房傳來悉悉窣窣的聲音，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廚房與她們姐妹倆房間的木板牆上的縫隙裡，透出一縷昏黃的光線。
就著這點微弱的光芒，隆秀秀輕手輕腳的翻身坐起，彎月要伸手從睡榻旁邊的胡凳上抽出外衫和外裙，穿上下榻，素腳趿上草鞋，推開木門走出房間。
「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隆秀秀擔心地左右張望，然後更加小心地抬腳邁過正房的門檻，幾步遠的右手邊就是廚房了。
丈來高的茅草棚，一麵借著住房的石頭牆，另三麵泥土壘牆，寬不足五尺，長逾兩丈的棚子便是簡陋廚房，隆秀秀的親娘梁氏正忙碌乾活，一盞油燈掛在灶台斜上方的牆壁上。
隻見梁氏躬月要拿柴火，她兩手抓住三四根手指粗的長木柴，用力的把木柴往膝蓋一挫，嗦一一，木柴應聲斷成兩截，梁氏把兩截木柴攏成一束，小心的塞進燃燒的灶堂裡。
「阿娘」，隆秀秀叫人。
「你今日怎麼起那麼早？」梁氏回頭，紅紅的火光映出她因辛苦勞作而顯得滄桑的臉龐，其實她今年才雙十出頭，看起來卻像三十來歲了。她梳著高高的囚髻，身著深色小袖上衫，脛衣外麵罩著麻布長裙，素腳趿草鞋。
隆秀秀抑製不住心裡的開心，抿嘴笑道：「早點起來才能早點去鎮上。」
梁氏聽完，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你這孩子，淨想著去玩了。」
隆秀秀湊到灶台前，一邊拾柴燒火一邊調皮道：「阿姐也想去，可惜昨夜阿奶說了，要阿姐今日把茅草棚裡的柴火添滿，否則不給阿姐吃食。」
梁氏輕聲哦了一聲，看到鍋裡的水燒開了，不慌不忙的拿著一個瓢，從灶台旁邊的木桶裡舀出小半瓢糜子，倒進鍋裡，又從灶台上方的牆上取下一個「人」字形的光滑木杈，她右手握住木杈的上端，順時針攪動鍋裡的糜子。
大約攪拌了一刻鍾後，梁氏從旁邊的菜板上拿過早就切好的青菜，一股腦地倒進鍋裡，鍋裡糜粥原來是稀稀拉拉的，加了這些青菜後，變得稍微濃稠混沌了。
梁氏很擅廚藝，一般農婦煮食到這一步就完成了，她卻又從灶台上的瓦罐裡，小心翼翼地扌莫出一顆粗鹽放進糜粥，用木杈攪拌一會，這才結束煮食。
「秀秀，熄火。」梁氏吩咐。
「哦！」隆秀秀停止添柴，火焰沒有新柴的加持，火光逐漸暗淡，直至熄滅。
天色終於亮起來了，太陽拚命的從雲縫裡擠出了半張臉。
咿一一，東廂房門打開了，一個年約五十的農婦大步走出，她正是隆秀秀口中的阿奶黃氏。隻見她頭蓋布頭巾，身著窄袖上衫，麻布長裙由後向前圍係在衣外，她兩三步就來到廚房，探頭看到鍋裡的糜粥。
「嘖嘖嘖，又是清湯寡水的糜粥，就不能蒸個蛋羹嗎？」黃氏挑剔道，「天天糜粥，老身的肚子等不到暮食就會咕咕叫個不停了。」
「婆婆，您請將就著吃吧！今日媳婦和秀秀要去鎮上買油鹽，需得拿雞蛋去換，哪裡有多餘的雞蛋蒸蛋羹吃？」梁氏輕聲細語地解釋。
「嗬嗬！你若是能乾些，多多養幾隻母雞，老身不就有蛋羹吃了嗎？」黃氏吊起眉梢，不滿地說，「你如此不賢良能乾，難怪咱們家這麼多年都興旺不起來？」
梁氏聽了也不再辯解，自顧自的做著手裡的活，她麻利地把長藤狀的豬菜切碎。隆秀秀聽見阿奶和阿娘說話不和氣，趕忙向前幫著梁氏做事，她提來一個木桶，把梁氏切碎的豬菜放進去，放了大半桶後，她又提起木桶走進正房。
正房正中央的上方設著香案，供著隆氏先祖牌位。香案下擺著一張四方木桌，桌子下零零散散地堆著幾個大瓦盆。
隆秀秀掀開瓦盆木蓋子，雙手從盆子裡捧出一捧稻米糠，放進桶裡，反復捧了幾次，這才蓋上蓋子。
「咿呀」正房西側的廂房門開了，一個年約十歲的清秀女孩從裡麵走出。
「秀秀，阿娘煮好朝食了嗎？」女孩是秀秀的親姐隆慧慧，她懂事的上前接過秀秀手裡的木桶。
「好了。阿姐，你真的不能和我們一起去鎮上嗎？」隆秀秀越說越小聲，她有點害怕的朝黃氏那邊瞟了一眼。
隆慧慧笑著搖頭，兩姐妹心有靈犀地一起看向黃氏，黃氏感受到了姐倆的視線，不明所以，但是，仍然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又在說什麼？還不快點去給豬餵食，餓壞了豬崽，老身打斷你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