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有朋自遠方來(1 / 2)
無所謂了。
這種事,王紅兵七八歲的時候自打跟著太爺爺放羊起就開始乾了。
什麼?
吃死人的供品?
九幾年農村生活條件很不好,去城裡也不方便,一年也吃不上幾斤蘋果,也隻有大姑大姑奶們回家看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的時候才有水果吃,才有點槽子糕、牛舌頭餅等糕點吃。
屯子東南兩裡外公墓地。
幾十隻羊散布在一座座高矮不一,大小不同的墳包間吃著枯草,也有運氣好的羊看到了貢品供果,上去就是對著凍蘋果、鴨梨一頓啃。
就他的經驗來看,這是三天圓墳的,也就是剛埋葬三天的,這戶人家過的應該不錯,不然不會來這麼多吃。
當然,這家過的如何王紅兵沒興趣知道,他感興趣的是這些人之前拎的大嘟嚕小嘟嚕的袋子,這裡邊裝的東西一定多。
王紅兵側躺在一個大墳包的南坡,墨鏡下的雙眼,瞄著二十多米外一座蓋著畫圈的新墳方向,哪裡有二十幾個人正在那一邊悲哭一邊燒著紙錢。
一百多米外的村道上停著六輛汽車。
亮瓦晴天的,但卻嗬氣成冰。
看著那邊的火焰小了下來,王紅兵的嘴角不由開心的勾起,一會人走了,就可以大餐一頓了。
十幾分鍾後,當車隊走遠後,王紅兵撲楞彈起:「走了虎子,開齋啦。」
「嗷嗚」
又或是在秋收的時候,有那些跑村躥屯的水果販子來,就可以拿著苞米粒子跟著換上幾十斤的嘎啦蘋果或是黃元帥。
雖然是死人上供的東西,但是,村裡的孩子碰見不會有嫌棄的。
墳包他都敢趟,吃點死人的供品太小兒科了。
虎子蹲坐在王紅兵腳下,也望著那邊,很不安穩,是不是嗚嗚低叫。
王紅兵用腳踢了踢狗屁股:「你消停點,等會。」
虎子回頭望了一眼主人後,不情願的趴了下來。
虎子緊跟王紅兵的步伐沖著不遠處的新墳沖去。
王紅兵看著墳頭前供品,樂了起來,還真多,橘子香蕉蘋果葡萄,還有兩瓶酒酒還有燒雞。
就他猜測裡邊躺著的九成是個老頭兒,要是女性,應該會拿飲料來上供而不是白酒。
虎子看到燒雞,眼睛都直了,嘴裡的口水也嘀嗒了下來,雖然急切,卻沒敢上前,拿著腦袋一直蹭著王紅兵的大腿,示意他趕緊分配吃的。
王紅兵雙手合十對著墳頭叨咕:「已故先人再上,後生晚輩給您行禮了,您看您已經受用過了,這些被吸走了精氣神的食物就饋贈給我吧,多謝多謝,跟您嗑兩個頭,就扯平了,您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嗯,就這麼辦了。」
說著他,跪下嗑了倆頭,隨後撿起不遠處的食品袋開始裝東西。
之前去城裡是買了蘋果橘子香蕉,但是他沒好意思吃幾個,有太爺爺太奶奶爺爺奶奶,還有兩個姐姐三個妹妹弟弟,他實在不好意思多吃。
今天可以吃個飽了。
王紅兵沒有全部裝走,除了燒雞和兩袋槽子糕外,他還給地下躺著那位留了一種水果留了一個,還有一瓶酒。
回到原來的墳頭,王紅兵盤腿坐在地上,把東西放在眼前,捏了捏燒雞,還不錯,估計剛才那些人燒紙太多的緣故,烤鴨居然還有有些熱乎乎的。
他撕下雞腿咬了一口。
「嗯,虎子這燒雞味道還不錯,嗯這雞脖子給你。「
他撕下雞脖子丟給了虎子,虎子一口接住,嚼了兩下就吞了進去,隨後沖著王紅兵又叫。
「沒出息的樣,你不知道好好嚼嚼麼?」
王紅兵又撕下雞屁股丟了過去,隨後擰開白酒蓋子灌了一大口,倒不是他愛酒,而是有些渴,而且冰天雪地的喝口白酒,能熱乎點。
又啃了一個雞腿後,半瓶白酒進去了,他把酒瓶一扔,剩下的無腿燒雞也全部丟給了虎子,虎子高興的直想叫爸爸。
王紅兵寵溺的用力樓蹭著虎子的光亮的後背,手掌扌莫蹭完手背繼續扌莫蹭。
隨後拿起橘子一個個剝開丟進嘴裡,五個橘子暫之時就被吃沒,隨後又是蘋果,吃了三個蘋果,剩下的全讓他給了虎子。
這東西吃可以,卻不可以帶回家裡。
不然,晦氣!
夕陽西墜。
王紅兵起身踢了一腳虎子屁股:「虎子回家了。」
上一秒還躺著消化食的胡子,嗖的躥起,嗷嗷吠叫向著遠去跑去,開始圈養,一時間咩咩咩和汪汪汪在墳地裡此起彼伏。
幾百米外的村道一輛軍綠色的三棱帕傑羅從南向北駛去。
王紅兵瞄著車子眼睛一亮。
「老叔的車?嗬嗬,老叔這次回來不知道能不能帶回來好吃的。」
想到這,手裡的大鞭子一甩,加快速度驅趕這羊群往家跑。
帕傑羅裡。
」老叔,那邊有羊群,是不是紅兵啊?」
王誌超扭頭看著右變樹林和道上小跑的羊群,又看看狗子和那熟悉的帽子,笑著道:「是紅兵,這是放羊回來了。」
「啊?是紅兵啊,哈哈,老六這什麼造型啊。」趙楠幾人沒心沒肺的大笑。
趙楠幾人看著也覺得很是新奇有意思:「老叔,停車,我們下去。」
「下啥車,外邊怪冷的,先回家裡,一會他就回來了。」王誌超道。
」老叔你就停車吧,老三相機呢,相機呢拍幾張回頭拿回去給同學們看,哈哈哈,老六這身衣服太搞笑了。」李嘉尚道。
王誌超笑了笑,來到路口,點了幾下剎車把車停在了道口,幾兄弟開車門就要下車。
「等等,等等,先別下車,一會這小子過來,嚇他一嚇。」淩波壞笑道。
「這注意絕妙,就這麼辦。」
「哎,老大你把車裝打開,我抓拍幾張,你這太礙事了,你坐我這邊兒。」
謝逸飛和趙楠相互換了個做,把單反鏡頭放在車窗上沿,對著遠處的羊群和王紅兵,構好畫後,按下快門。
覆雪的大地,零零散散支起的枯折秸稈,光禿禿的楊樹林道,一群急速行走的羊兒,一隻驅趕羊群的狼狗,一個帶著古代帽子,穿著皮大衣的復古羊倌。
這樣的畫麵太有意境了。
謝逸飛的心裡無比的悸動。
虎子先一步跑到車前,來到主駕人立而起,沖著車裡的王誌超發賤似的嚶嚶嚶的哽嘰哽嘰的。
王誌超開門下車,稀罕的扌莫了扌莫狗頭:「虎子,坐,蹲,趴下,哎好狗。」
這條大狼狗還是他跟長春那邊一個狗場朋友那裡死磨硬泡要來了,德國血統的狼犬,一隻狗崽子起碼能值四五千。
羊群卻不認識王誌超,咩咩咩的快速從車前走過,甩噠的尾巴後邊,一顆顆黑色的『小蜜棗』劈裡啪啦的散落一地。
一粒粒羊糞蛋上縷縷熱氣裊裊而起。
「老叔,你咋回來了,帶啥好吃的回來了?」十幾米外的王紅兵忍不住大聲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