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第7章
「三少,老夫人到了,說想見您。」
謝柏冬轉過身,把水瓶給放在了桌子上。
*
蘇育混跡在人群中,眼睛盯著某個方向。
他今天故意把頭發弄下來了一點,遮住了他的眉眼,又戴上了副平光眼鏡,身上的穿著比較貴,混在動輒名牌高定的人群中,竟然不是那麼突出了。
蘇家人要是和他撞上,也得瞧半天才能認出他來。
蘇育盯著的方向,是白家。
白峻嶺和白恆一父子倆正和其他人說話,白峻嶺一年到頭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也隻有關係特別好的家族舉辦什麼大的活動時,他才會出來活動活動。
人群中,誰的地位高是很明顯的,一個是謝家人,每個謝家人的周圍都至少圍著三個人,另外就是白家人。
白峻嶺意外的還挺隨和,愛說愛笑,他今年不過四十出頭,就已經兩鬢斑白,行為舉止十分儒雅,不急不躁。
在白峻嶺的家裡,有一片非常大的池塘,白峻嶺熱愛垂釣,每天都要釣魚,據說他年輕時雷厲風行,隻是現在慢慢上了年紀,隻在管理兒子上嚴格,白家的產業有落後於謝家的趨勢。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也不是其他家企業能比的。
這時,謝柏冬扶著謝老太太、和謝老爺子並肩進來了。
場麵瞬間鴉雀無聲,盯著門口看。
兩位老人人逢喜事,都是一臉的笑意,謝老爺子比較低調,沒怎麼說話,謝老太太身上戴了一整套滿綠的翡翠,耳釘、項鏈、手鐲,看起來富貴極了。
每年兩人的壽辰都是合並起來一起過的,一年舉辦一次,基本上都說是謝老太太的生日。
因著當年謝老太太是下嫁,謝老爺子這麼決定的。
蘇育收回了目光。
謝家孫子輩的孩子不少,謝柏冬有堂哥也有堂弟,但能站到謝老夫婦身邊的,也就隻有他。
自從謝柏冬回國後,一直沒去看過二老,現在站在老太太身邊,聽她一直念叨。
「當年走得那麼乾脆的是你,回國之後不來看我們的也是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我們?」
話中的親昵,誰都能聽出來。
謝柏冬的母親立刻出來圓場,「媽,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看看您這壽宴熱不熱鬧?喜不喜歡?」
謝老太太看了看,連連點頭,「很不錯。」
「這壽宴啊,都是弘揚和柏冬一手操辦的,柏冬怎麼就不上心了?肯定記掛著您呢,禮物也是早早就準備好的。」
謝柏冬聽到母親這麼說,也和她打配合。
一家人其樂融融,周遭也全是應和的,氣氛非常融洽。
謝柏冬這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在愛裡泡著長大的,他不缺愛,也不乏對他人的善意,有些時候會任性,但總體來說,是一個存粹的人。
他的家庭應該也是這樣,別看隻有他母親在說話,但是謝柏冬的父親時刻注意著妻子說話的尺度,哥哥姐姐也提著精神應付,所有人都護著謝柏冬。
至於謝家這一整個大家庭,包括進他的二叔三叔堂兄弟——就不一定了。
蘇育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極了,找了個機會往門口走。
謝柏冬似有所感,往蘇育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
蘇育實在找不著什麼清淨的地方,感覺哪裡都有人,要麼是賓客,要麼是保鏢。
找來找去,又回到了才開始謝柏冬引著他過去的地方。
蘇育看見了上麵的水。
這會兒他心情不太好,坐下後並沒有動那杯水,反而盯著水麵發呆,眉心緊皺。
「要說咱媽也真是的,」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偏心偏到沒邊兒了,去年我們家不也辦的挺好嗎?也不見她多誇幾句。」
蘇育左右查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他坐的這個地方本就隱蔽,身旁還有不少的假花遮擋,估計對方也沒發現他,否則也不能這麼高聲議論。
「咱媽身上那套翡翠是謝三送的?咱媽也就嘴上說說他,東西都戴身上了,可一點沒見她怪罪。」
「就是前段時間拍賣會拍下來的那套?」
「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蘇育無意聽人牆角,撞見了又脫不開身,隻能被迫聽著。
還能聞見這倆男人抽煙的煙味兒。
「沒事,媽滿意有什麼用,你沒見咱爸都沒說話嗎?」
「咱爸沒說話,但是今年給了大哥多少公司了?」男人撚滅了煙蒂,「要我說啊,再過不久,連整個謝家都要給大哥他們家了——誰讓人家生了個好兒子呢,花謝家那麼多錢辦一場壽宴,又是拍賣又是翡翠的。」
蘇育雙手抱臂,食指一點一點的。
確實和他猜測差不多——其實也不算猜測,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必然是不太平的,尤其是牽扯到利益,謝家那麼大,所有人都和和氣氣的不太可能。
「聽什麼呢?」他身邊忽然竄出來道聲音。
蘇育豎起根手指在唇中,示意謝柏冬噤聲。
謝柏冬跟著他聽了一會兒,越聽臉越黑。
片刻後,他直接跨步走了過去,在對方懵了的神色中,問道:「二叔三叔,怎麼跑這兒來躲清閒了?」
二叔三叔立刻尷尬對視。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說人壞話時被人撞見更尷尬的事情了。
「我們……」二叔道,「我們嫌裡麵悶,出來透透氣,這就回去。」
「對,這就回去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謝柏冬的身邊離開。
擦肩而過時,謝柏冬又道:「二叔三叔。」
兩人頓住。
謝柏冬道:「明年是不是該輪到二叔家了?可以讓堂哥像我今天這樣辦壽宴,爺爺奶奶肯定喜歡,貴一點就貴一點了,畢竟討老人歡心,都是我們當小輩的該做的。」
「不然,」謝柏冬道,「這點錢都舍不得出,也不能怪長輩偏心,是不是?」
他二叔的臉黑了。
等二人急頭白臉地走後,蘇育緩緩走到了謝柏冬的身邊,笑得還挺高興。
「免費看了一場別人家的八卦,開心嗎?」
蘇育停下來想了想,「挺開心的。」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蘇育好奇道,「我裹得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謝柏冬的眼神飄到了蘇育的頭發上。
他沒回答,問道:「你裹這麼嚴實,怕被人認出來?」
「是啊,」蘇育一本正經道,「怕被仇人認出來。」
謝柏冬活這麼大,還沒從誰的嘴裡聽到過這種話。
現代社會,哪來的仇人?又不是打打殺殺的電視劇,但看蘇育這麼鄭重其事,又確實像躲著什麼人。
他輕哼了一聲:「情仇吧?」
蘇育含笑,也沒糾正自己在謝柏冬心裡的形象。
空中還飄散著煙味兒,蘇育忽然偏過頭,到底是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他雖然有一米八,看著卻並不壯實,謝柏冬站他身邊,骨架要比他大了一圈,眼睜睜看著他咳得麵目漲紅,眼中也水盈盈的。
「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嬌弱?」
謝柏冬嘴上這麼說,手還是抬起來,想拍一拍蘇育的背。
沒想到蘇育渾身一顫,接著,有點躲避似的後縮了一下。
謝柏冬一僵。
「是不是我上次推開你……」
「謝三少爺,」蘇育轉移了話題,「你給我找來的水怎麼還是礦泉水?我都說了我不喝。」
謝柏冬一愣,「這就是軟水,裝進了礦泉水的瓶子裡而已,你這麼聰明,沒看出來?」
蘇育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