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桌上六爺抓鬼魂 天橋下瘸子出良策（1 / 2）
王老六冷汗下來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別墅有多嚇人，更不是牛頭馬麵找他玩兒來了。這別墅院兒裡有一棟二層小洋樓，現在外頭除了天上的月光和別墅外亮著的路燈，四下裡一片漆黑。可前頭這小洋樓上亮如白晝，燈火輝煌；這不像是鬧鬼的別墅，這像是過年的舞台，而且他望見樓上人影晃動，打上頭順著打開的窗口傳出來這麼個動靜：
「不出門啊，單超一個，哥倆好啊，三星高照，四季財啊，五魁首哇，六六順啊，七個橋哇，八匹馬呀，九（酒）你喝呀，全來到哇！」
王老六回頭問肖芊比說：「你家比外麵兒夜市還熱鬧，哪兒像鬧鬼了？」
肖芊比往他這邊站了站，壓低喉嚨，用女中音說：「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不像是人啊？」
王老六相信神鬼怕惡人的說法，所以一點兒不害怕——怕也沒用——，說一聲我上去瞅瞅，就往小洋樓門口走去。肖芊比不敢一個人待，更不敢跟著他一塊兒上樓，就說：「我先去車上等你。」邁步出了別墅上了車，把火打著，雨刷器開最高檔，門窗鎖死，前後四個車燈沖遠方無盡的黑夜怒目而視。
王老六走到小洋樓門口剛要往裡進，打裡頭一閃身出來一「人」，腦瓜子左右轉動，腳步踉蹌，一邊兒往出走一邊兒嘴裡還嘟囔：
「嗯……嗝——酒是高粱誰兒，醉人先醉腿兒；滿嘴我說胡話，眼前我活見鬼兒。」
一個詫異的想往裡進，一個傻不愣登想往出來，他倆不管誰再想躲可就來不及了。王老六用手一撥拉著哥們，說：「樓上什麼情況？」
這哥們張嘴噗噗盆著酒氣，一點兒沒覺察王老六跟他不一樣，還以為同行來了，咧著嘴，用手一副王老六肩膀，說：「樓、樓、樓上，哥們幾個玩兒的盡興，我、我、我上茅房方便方便。你、你、你先上、上、上去，上這兒來就不是外人，哥們熱情。」說完用手一推王老六，奔茅房去了。
王老六在那哥們說話的時候，就抽冷子看了一眼他腦門子上，看寫字沒有。這一看他嘿嘿心裡直笑，那哥們頭上寫著：
鬼魂類型：醉死的詩人
害人指數：0
難怪那哥們出來嘴裡咧咧積極那一套，原來生前是個詩人。咱也不知道是哪位詩人閒的沒事兒做的一首這麼文雅的詩。王老六在原地站了1秒，然後幾步追上要上茅房的哥們，說：「別方便了，來來來，上我小黑碗兒裡來：醉死鬼。」
按下抓捕案件，一說這哥們的鬼魂類型，這哥們是真聽話，小黑碗兒烏光一閃，這個醉死的詩人就進去了。王老六一查看陽氣值，原來20，現在19了。他又重新返回小洋樓門口，邁步進來，四下裡一撒扌莫，一層沒有開燈，一片漆黑。順著樓梯上到二層，眼前霎時間亮堂起來。
這是客廳，中央擺著一張大圓桌，上頭擺著各種好吃的。周遭坐了一圈兒「人」，一個個比劃著雙手或者拳頭，玩兒的興高采烈，吃的不亦樂乎，有的喝的酩酊大醉。他們穿的衣服，借著屋裡純白色的燈光可以看出，不是現代服裝，因為王老六叫不上名兒來。琢磨琢磨，他還是邁步走上前，沖一桌子「人」打招呼：
「吃著吶？」
有幾位端著酒杯，耳朵上夾根煙，搖頭晃腦看看他，咧著嘴熱情洋溢的問：「新出來的吧？來來來，到這兒就、就、就都是朋友，甭客氣，吃，喝！」站起來，拎著半瓶子二鍋頭挨個倒酒去了。
王老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端詳他們半天，心說這些個就是鬼？怎麼跟我們人是同行似的？王老六印象中的鬼都是黥麵紅發，巨齒獠牙，上趟廁所放個屁都能給茅坑崩平嘍。可現在看起來，他們這種熱情洋溢的態度，這種積極向上的狀態，也沒什麼可怕的呀。現在他正想一個問題：到底還抓不抓他們。
這時候，一個穿著土黃色葛布袍的老頭兒慢慢騰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噴著酒氣納悶的問：「你——是俺們這片兒的嗎？臉兒生啊。」
王老六看看老頭兒那正往下滴酒的白胡子，笑著說：「我剛來，剛才還見著詩人了。」
老頭兒也喝多了，本來的疑惑，也被王老六這句話打消了，笑嗬嗬道：「那行，那行。來了就是朋友，上這兒坐。」
王老六坐在這幫「人」裡頭，瞅著桌上的好吃的，看看推杯換盞的、在半空你來我往的胳膊，又看看切近一位的腦門子。上頭寫著：
鬼魂類型：擼串撐死鬼
害人指數：10
王老六吃驚的看著，這回見著害過人的了，也不知道這個10到底算什麼級別，比0厲害多少。同時他也為這哥們擼串最後直接被撐死的遭遇感到納悶和同情。他剛想看看別「人」，就見這哥們臉上還寫著一行字：
因吃陳老板太多烤串且最終不給錢，陳老板追之不上，氣死在烤串攤上。
「嘿嘿，嘿嘿嘿嘿嘿！」王老六一個沒忍住，也的確沒法忍住，拳頭砸著大腿，咣咣跺著腳，縱聲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可不要緊，本來一桌子都非常熱鬧，哈哈大笑也沒啥，可王老六顯然沒參與他們的活動，這笑點從哪兒來呢？
一桌子「人」都沖他看過來，有的說：「有啥好笑的玩意兒？分享哥們也樂嗬樂嗬！」
已經醉的神智不清的咧著大嘴咧咧積極的嚷嚷：「就、就是，有、有、有話說得好，見者有份兒。你折騰出來讓我們空空腸子！」那意思就是你說出來讓我們也開心開心。
在一桌子「人」的注視下，——那葛布袍老頭兒忽然說：「老七怎麼還沒回來？上個茅房這麼半天？」他這麼一提醒，「人」們也四下裡踅扌莫，果然沒看見老七，就是那個說「酒是高粱誰兒」的醉死鬼。
這時候王老六也笑痛快了，用手指著身邊兒這哥們臉上的那一行字，對他們說：「我他撮鳥的明白了！我說他怎麼害人指數是10啊——估扌莫他唯一害死的人就是吃完烤串不給錢，間接性給老板氣死了！嘿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