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2投影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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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是粘稠的紅色,交織的鎖鏈連接著龍椅,趙瑾高坐堂上,透過一個個獨立的鐵籠,掃視鮮血覆蓋下的每張臉。

三十年前,他們聚在篝火前,也曾對酒當歌,許以盛世相約。有人永遠留在戰場,有人活下卻來不及等到高官厚祿,就被當上帝王的自己親令收進牢獄。

趙瑾拎起手邊的劍,緩緩朝他們走近。

忠誠親近的,暗中謀逆的,膽小謙卑的,他們臉上帶著不同的情緒,或難以置信,或憤恨怨懟,或害怕哀求。劍向著心口刺去,每一次揮下,都在地上拖出不詳的血線。

殺吧,為了安定的江山,天底下最大的那張椅子總要有無數的屍體堆積成台階。

那群縱馬結行的青俊遠去了,自由隨性的小將軍留在成功前夜的城門邊,晨曦走進來的是承載記憶的陌生新王。

鄴朝的君王要讓後世子孫高枕無憂。

他走到最後一個籠子前,裡麵關著他的老師——裴昭。

然後夢醒了。

他想起這位已經告病,許久沒在朝堂出現了。

趙瑾打算去看看他。

到達帝師府上,裴昭的狀態使人頗為唏噓,這位當年統籌千兵的軍師如今隻能躺在床上,灰敗的臉像乾枯的樹皮,顫抖的手連行禮都做得勉強。

裴昭似乎也清楚趙瑾的來意,露出復雜的眼神。

趙瑾懂得這種眼神的含義。

那是句詰問:「陛下,您難道一個都不留嗎?」

他們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這讓趙瑾想起十六歲的那天。

隔著黑壓壓的人群,他看見鐵骨錚錚的父親,跪在傲睨萬物的皇帝膝下,壓彎的脊柱卑微進塵裡。

那人垂首望著父親發頂時又在想什麼呢?

皇帝的眼略過刑場周圍,某瞬間和他對視,漸漸又與他逼宮時見到的那雙相似的眸重合。趙瑾清楚的記得,蕭煜被俘臨死前,說的是:「你會成為另一個我」。

趙瑾不會忘記十八歲生辰醉酒的那晚,他靠在樹邊望月亮,也許是風太過溫柔,很像他少時坐在丞相府的窗前,秉燭夜讀中吹來的那陣,便有點不想回營。

平日嚴厲的軍師找過來,為他披上了一件錦袍,因為往常經常被訓,趙瑾有些怵他,但裴昭隻是語氣輕緩的道:「夜寒,當心著涼」,然後無言陪至天明。

誰會習慣殺戮呢,兄長在時,他總想著不考功名做個遊歷江湖的閒士也不錯,還能偶爾回家給父親講講路途的見聞。

十三歲的趙瑾醉心書文,想不出一朝滅門刀劍相向的路上,最後留在他身邊的隻餘一人。

裴昭,活下去吧。

他嘆了口氣,撫慰著這個神經繃緊的臣子,留下幾箱珍貴的補品後轉身離開。

史書裡記載,這是一次普通的看望。

裴昭病入膏肓,次年終究藥石無醫闔上眼,太子的路徹底掃清。

「等衡兒過完二十歲生辰,自己就退位吧」,趙瑾這樣想,便張羅著要去恩淨寺占問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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