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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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翡韻軒中,夜雪初融,寒意猶在。枯落的冬日梧桐枝乾上,盛著透薄的冰淩子,忽而隨著清風吱嘎斷下,震得一旁竹林撲簌輕響。

樹後的正屋裡,隻聽琴音沉浸,有淡然的熏香從雕花鏤窗中溢散而出。

透過半開的窗隙,屋內裝飾雅致。紫檀木璃龍紋的落地書櫃,藏書滿格;黑漆象牙雕瑞獸的四頁屏風,正中置一方長案。案上燃的乃白茶木香,這種冷調的香氣醇靜而持久,悠若似無。

三公子謝敬彥端坐於案旁,但見發束鎏銀玉冠,著一襲月白圓領雲紋錦袍。一串黑瑪瑙貔貅手串,在他如精心雕塑的手指間盤得漆晶發亮。

男子沉著臉龐,依稀窺見未眠夜之憔意,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窗外雪景襯托之下,使得他膚色愈發淨肅如玉,那濃眉修長疏朗,鼻梁高挺,豐神凜秀中透著矜貴與從容。

這都枯坐超一個時辰了,公子是在做清明夢麼?

怎的像在遊走神魂啊。

書童王吉站在身側,不禁呼吸都謹慎了。他家公子就像自帶著一縷清氣,出塵滌世般使人崇仰。聽說幼年起,公子所住之庭院,花草木植都格外地凝聚生靈氣。難怪老太傅曾淨手燃香,特特給起了個「敬彥」的名字。

隻公子貫日謙謹溫和,與人交道時會把這種冷冽斂藏起來。再加博學多才,出類拔萃,狀元及第入翰林院,更是惹得滿京城女子芳心暗許,以為良人夫婿之標杆。

但無了棱角,就顯得更難擊破了,誰也猜不透公子表象下的心思。

昨夜不知何故,三公子忽然獨自冒雪歸京,天不亮卻又騰坐而起,坐在這琴房裡蹙眉失語。

王吉可要小心著伺候,省得又被罰抄書了。

對側的琴台上,鶴初先生穿一身緇青直裰,正在手撫琴弦。那沉謐輕靈的琴音,就是從她流暢的手指間彈奏出的。

鶴初先生清弱的身板端直,隻要撫琴,她眼上便係著鴉色的錦綢。二十三四的年紀,但見麵白英秀,容姿修逸,別有一番風骨。

她是謝敬彥二年前從酒肆領進來的琴師,自進府後便一直居住在翡韻軒中,不見外客。

唯以謝敬彥為主翁。

相處數百日,對於公子的脾性可謂頗有了解,否則僅憑一琴之喜,何以使她深居於宅。

此院清幽,琴音彌轉,她耳力卻在敏銳地捕捉。但聽那長案旁的男子,龍井都沏過了幾壺,白釉描金的茶盞抬起了又落,旁餘的茶點卻分毫未動。

這種情況委實少見。

她看不見對麵他的臉龐。

但,人之鬱氣宜疏莫堵,想來這種靜修琴音解不了他的困。那麼鶴初先生心一狠,便逐漸不按章法地撫起,隨心加快了細弦的起伏驟轉。

卻倒是好,對麵倒茶的動作反而停下來了,隻剩沉緩的呼吸。

心竟這般亂麼?非似琴音一般紛雜無緒。

鶴初先生抿唇,順勢一曲彈罷,啟口探道:「

公子有何愁緒?可是為了即將選部調職之事。()」

……分明又不像,公子嗜琴,以琴見性。往常若然心中有擾,他自己便會拾琴撫起,何用她開口詢問。

樂聲一停,謝敬彥忽而打斷沉思,淡道:選部之事,我心已有主意,隻是昨夜趕路有些疲累。辛苦先生撫琴已久,可先回房休息。囍[(()」

嗓音磁潤清冽,應該沒事了。

隔著空氣,雖望不到,也似能浮想出男子修俊的輪廓。

鶴初先生見如此,便放心地蓋上琴案,起身出去了。一幕秀逸之姿,拂過微風幾許。

靜室裡隻餘下主仆二人。

王吉鬆了口氣,忙關切道:「公子夜半才歸,天擦亮又到靜室,可須再去補上一覺?」

謝敬彥有耳無心地聽著,人卻仍徜徉在昨夜的夢與遭遇中。

他此去博州運回祖母壽辰的落地花瓶,原僅來回兩天路程而已。昨日行至滄州附近,卻莫名忽然心口鈍刺,異常地抽痛。讓他有一種焦切立即趕回府中,深探究竟的執念。

他因想到謝家在江南道祿田的糧米,大約也將行至滄州河段,便譴了賈衡過去巡視。自己則加疾打馬歸京。本以為府上發生了什麼,卻隻暗夜悄寂,並無異常。

待他回房躺下休息後,在夢中卻體會了一把肝腸寸斷。

那肝腸寸斷之痛,如失愛人,儼然持續至此刻都還未緩和。

可謝敬彥從未愛過人。

他專心潛學,克己清修,連母親與祖母送來的伺榻婢女,俱都轟出門去。

又何來嘗識愛的滋味?

不知何故,從去年冬天起,有個女子便反復瀠繞在謝敬彥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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