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人間（一）（1 / 1）
年輕的女兒身在這樣的世道，永遠隻能是累贅。梁晚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把頭發紮成男孩的模樣，盡量將自己打扮的像個男孩子。再度回到那個小院，她超小院拜別，從此便是無家之人。
從前，她很少下山，少有的幾次也是跟著爹爹去市上趕集。她從前有個朋友，是山下的小羊倌，每到春夏，山中的積雪化了，小羊倌便會趕著十幾隻羊上山。他會給她講很多山下的故事，她會帶他看很多山上的風光。如今，她無路可去，因此打算去山下找小羊倌。
下山的路並不好走，再加上前幾日來回山崖幾趟，她的鞋子早已經濕透磨破，漏出腳趾。這鞋子還是去年冬天奶奶為她做的，那時，奶奶說，小孩子長的快，鞋子要做大一點，免得被腳趾頂破，就不能穿了。卻不想如今，腳還沒有長大，鞋子卻已經破了。
梁晚隻知道小羊倌的家在山下，卻不知道具體在那裡。她四處打聽詢問，卻無人知曉。終於是在一位賣肉的屠戶那裡得知，原來小羊倌是山陰處一薛姓大戶家的仆役，父母早逝。「小孩，那家富戶也不是什麼好想與的主，吝嗇至極，你去隻怕也會被趕出來，估計很難找到你那個朋友。」梁晚謝過了這位大叔，便匆匆向那戶人家趕去。黃昏時分，梁晚遙遙看到了前麵有座莊子，門口寫著「薛宅」二字，便知終於是找到了。門兩側站著兩名家丁打扮的壯漢，滿臉橫肉，遠遠望去變令人不寒而栗。
梁晚壯著膽子走到門前「兩位大哥，我與貴府裡的小羊倌是舊相識，可否讓我進去與他一見。或是麻煩大哥同傳一聲，但求與他見上一麵。」那二人見是來了一個還沒長全的毛頭小子，且衣著打扮如同乞丐，便眼皮都不翻一下的裝作沒有聽見。梁晚見是如此，也不氣餒，又再上前拜求。那兩大漢見這小子如此不識趣，便即答道：「小子，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宅院，咱倆薛老爺家，也是你想進就能進的。至於你說的那個小羊倌，秋後時便隨他爹爹被薛老爺打發到外省莊子上去了，你想找他，恐怕是不能夠了。還不速速離去，免得髒了薛老爺家門口的地界。若再不識趣，休怪我兄弟動粗。」
梁晚聽到是這種情形，自是隻能訕訕離去，可這白茫茫大地，又何處是她是容身之所呢。她也想過當時就隨爹爹奶奶一同去了，黃泉路上還能相互照應，可滅門之仇不能不報，不能辜負了爹爹這多年的養育之恩。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信念，盡管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梁晚仍然強撐了要把接下來的路走下去。
她知道，有人煙的地方就有希望，也許，能在那裡碰上一位好心人，願意施舍她一碗粥飯，助她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刻。她便朝著最開始碰到屠戶的那個市集走去，那裡是離這裡最近的村子了。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梁晚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好久，天寒地凍，終於是昏倒在一條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