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笑惡魔(1 / 2)
「首腦先生。」陰影中,一個聲音傳來,「請問您是否有配槍?」
會議室昏暗壓抑,一張長桌橫亙,人影錯落坐開。
除了長桌盡頭的兩人,其餘全非實體,皆是虛影。它們由無數電弧構成,偶有微渺電光炸開,令虛影上一小塊區域明滅不定,顯然是某種全息投影技術。
長桌一側,身著黑色西裝的首腦聞聲,淡漠地回答:「鑒於你要求麵談,配槍是必然的,奇諾。」
燈光聚焦,照亮了首腦對麵的人。
這是一個極其清秀的少年,容貌精致得幾乎可以混淆性別,頭發在燈光照耀下反射著淡淡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致如白瓷,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美如夕陽下的天空,映襯著四月櫻花般的薄唇。
奇諾身上大部分筋脈已經被人為切斷,椅子上滲滿血,他被厚重的拘束衣禁錮著,鎖鏈、膠布、塑料紮帶一圈又一圈地纏繞,隻有雙手和頭可以小幅度移動,方便他自己喝水。
饒是插翅難飛,他仍在微笑,看上去沒有任何危害性,但包括首腦在內的每一名委員都知道,這是一隻微笑的惡魔。
地下世界從來沒有「殺手」這種稱呼。
若要殺,對象就要是人。
但在「加工者」眼中,他們從來不把目標當人,而是看作一副副物件,根據雇主的需求代為加工罷了。
對於一般的加工者來說,學會「快加工」即可,教科書對此的描述也很簡單:一槍頭,兩槍月匈。
碳基生物就是這麼脆弱。
就算真有那麼幾個天選之子,子彈沒能徹底摧毀大腦和心髒,大不了多補幾槍,總會死的。
快加工是一項技能,大部分加工者都能做到。
慢加工,則是一門藝術。
讀莎士比亞的詩篇,看伯裡曼藝用人體,沉迷文學,陶醉於音樂把那些灌注猩紅液體的瓦罐加工成洗盡鉛華的瓷器。
想學慢加工,先學藝術。
奇諾就是這麼一位藝術家。
首腦看著麵前這位藝術家,合握的手鬆開,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不明白你上周的做法,在沒有任何指令的情況下,毫無征兆襲殺3名委員,對其進行了長達72小時的慢加工。你應該知道,我不允許血腥從內部的任何一處掀起,包括我自身。」
「這是您的準則,對嗎?維持秩序,不讓任何內部生亂的蠢貨活著。」奇諾的琥珀色眼瞳充盈著微笑,「和您一樣,我也有自己的準則——我不喜歡沒有禮貌的人。」
「我手下最能乾的3名委員被你殺死,就因為這點小事?」
「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自以為很優雅?在我看來,不懂得克製的人隻是一頭野獸,乃至瘋狗。」
「每個人都是野獸,您或我,都隻是披著人的外衣而已。」
首腦嗤笑了一聲,雙手攤開:「我很懂得克製,從來不會違背自己的準則。」
奇諾的微笑就像一副麵具,始終掛在臉上:「我表示懷疑。」
長桌旁側,一道靠右的虛影發問:「奇諾,按照時間線來說,你本可以潛逃出境,世界上總有一片組織無法觸及的淨土。為什麼你會主動走進組織的領區,被我們擒獲?」
這是這名委員的疑問,也是其它委員,以及首腦的疑問。
奇諾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個毫無關聯的問題:「首腦先生,請問現在幾點了?」
首腦:「這是必要的詢問嗎?」
奇諾:「當然。」
「好吧,現在是當地時間19點23分。」
「您的愛人已經到家,在廚房做飯等您回來,對嗎?」
首腦眼中浮現起淩厲的寒意,不管他的生意再怎麼草菅人命,他也從未讓愛人知曉這一切。在她眼中,他隻是一位溫柔的好丈夫,無它。
愛人,這是他心中絕不容許別人侵犯的存在。
首腦的聲音開始變冷:「你不應該提她。背叛組織、襲殺委員、提及我的愛人,這3點加起來,會讓你承受一次時以月計的慢加工。」
奇諾無視了警告,眼瞳中還帶著些許期待:「試試?」
求饒,可以一枚子彈了事,這是對加工者努力工作的回報。
挑釁,換來的隻能是酷刑。
首腦在操作終端下達指令,代表著不可撤銷的最高意誌。
慢加工指令生效。
奇諾被處以長達6個月的慢加工。
在這6個月內,任何參與行刑的加工者都應保證他不會輕易死去,以便完整承受所有加工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