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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議室裡死寂一片。
半晌,也不知是誰帶的頭,竟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間或還能聽見「聽溫總一句話勝讀十年書」之類的馬屁。
溫皓白視線逡巡一周,默不作聲將臉轉向一邊,實在沒好意思說明這話到底是打哪兒聽來的。
但韓奕是個不怕死的。
他眨巴著桃花眼,狗皮膏藥般黏過來:「嘖,這話是誰教你的?」
復又壓低聲音問:「莊青裁?」
溫皓白沒說話,算是默認。
回過味兒來的韓奕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他溫氏家訓自此又多了一條。
始料未及的小插曲很快翻篇。
午夜十二點,科教文中心的招標正式宣告截止,確認再沒有變數後,熬鷹似的會議終於結束。
閱川集團各位高管各自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溫皓白卻疲憊嵌在皮質座椅裡,囑咐助理去將休息室打掃出來--他在公司有一個私人房間,若是加班太晚,便直接睡在這裡。
韓奕有時候覺得他太拚了,像是一張拉滿的弓,生怕那根繃緊的弓弦在某個瞬間就斷了;可有時候又覺得溫皓白不拚不行,溫家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若是連閱川都打理不好,根本無法服眾。
帶著一絲想把人勸回家好好休息的用心,韓奕故意打趣:「真睡公司啊?你不怕嫂子獨守空房、空虛寂寞?」
溫皓白捏了捏鼻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沒什麼,早晚要……」
最後的尾音消失在空氣裡。
他不喜歡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邊--甚至忌諱。
韓奕也沒再勸,忽而又想到什麼:「對了,還有件事……你記得風駿文化嗎?姓楊的和姓屠的最近收購了一家小公司,應該是想『買殼』上市。」
溫皓白眸光一沉,指尖在桌麵上畫了個小小的圈。
韓奕會意:「攪了?」
溫皓白掀了眼:「這是你說的。」
被迫背鍋的韓奕無奈地勾勾唇角,學著他的語氣說了一遍他的台詞:「溫總,您剛剛還在教導下屬--沒必要無故樹敵。」
「此一時彼一時。」
「所以,此一時是為了給莊青裁出氣嗎?」
「想多了。」短暫的沉默後,當事人將目光移向別處,「我隻是覺得,垃圾不配賺錢。」
韓副總很有眼力見,猛猛一頓誇:「是是是,您是行業旗幟,您是道德模範,您是人間光標。」
「光標?」
「正道的光……」
接到溫皓白丟過來的眼刀,他打著哈哈緊急撤退,走到會議室門口時,還是沒忍住轉身接了下半句:「……馳名雙標。」
周末下午,莊青裁換上工作日很少穿的吊帶連衣裙,又擼了個全妝,打車來到尚美廣場一隅的咖啡廳。
因為答應了溫皓白的邀約,她特意沒有開車。
隻是……
整晚未歸的男人究竟能不能準時赴約,現在還得打一個問號。
姚淼住得近也來得早,坐在提前預定的靠窗位置,等到莊青裁的時候,她已經對著早已上齊的蛋糕和飲品拍完了足夠發九宮格的照片。
大學畢業後,姚淼進了家本地小有名氣的律師事務所,從實習生到助理律師再到評上職稱,經過幾年時間打磨,頗有點兒職場女強人的風範。
剪了短發的女人看上去比學生時代乾練許多,隻可惜,正經的皮囊藏不住不正經的靈魂。
奔著吃瓜而來,姚淼見到莊青裁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什麼時候離婚?」
第二句話是:「需要法律援助嗎?」
莊青裁被她逗笑了,兩人嘻嘻哈哈彼此揶揄了一會兒,才繞回正題。
姚淼用吸管攪動著麵前的「髒髒咖啡」,將憋了好幾天的疑問全數倒出來:「你那位假老公到底是什麼來頭啊,一出手就是玲瓏華府的房子……」
思考片刻,莊青裁還是決定不再隱瞞:「你聽說過溫皓白嗎?」
「靠,閱川老總?」
「你知道他?唔,原來他這麼有名的嗎?」
莊青裁開始反思:第一次在廣電中心見到溫皓白,那樣貌,那氣質,她還以為是過來學習調研的業內前輩呢……
沒想到是個大人物。
行事有夠低調。
「倒也不是說他有名,不不不,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溫皓白肯定是很有名的!但對於我們這種普通人來說,不知道也很正常。」
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閨蜜,姚淼急於喝飲料壓驚:「我知道他,完全是因為那個溫家的『離婚率』很高……我們律所的前輩可說了,在楠豐隨便捉到個『溫總』或者『溫老師』,都是潛在客戶--而且是大客戶,死也要把名片遞過去。」
莊青裁無言以對。
溫家,到底是個什麼神奇大家族啊?
在好友的催促下,她將溫皓白重金邀請自己領結婚證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話鋒又轉:「你也知道我這邊的情況,我爸媽巴不得我趕緊找個人嫁出去,省的……」
沒說完就被打斷:「姓黃的那家夥又來騷擾你了啊?」
姚淼緊攥著紅白格紋的桌布,一副要和誰拚命的樣子。
莊青裁搖搖頭:「最近沒有。」
話題無端走向沉重。
吃了幾口碟子裡的黑森林蛋糕,她勉強扯出笑容:「托溫皓白的福,我的債倒是都還清了。」
那筆誠意金,確實能夠將她欠的信用卡和網貸都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