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裂縫（2 / 2）
夏穎臉色大變。蘭斯即便沒有明確告誡她，她也知道她不能泄露一個字。她太粗心大意了。
「我……我隻是……對了，上一次……上次無意碰見的……所以聊了一會兒……」
夏穎從未見過父親露出那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讓她無所遁形。
異樣的沉默讓夏穎的忍耐到達極限。就在她正要開口時，父親冷不防說：「穎兒，你從不曾在工作上的事如此失魂落魄過。」
夏穎猝然大驚，父親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她感覺到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兒憐憫，以及……悲憤。然後她猛然聽到父親沖著她大吼。
「該死！我不是告訴過你絕對不能對那個男人動心思嗎？你為什麼不聽？你竟然把它當耳邊風！」
「爹地……」突然間一陣酸楚湧上，受傷的自尊心和憤怒令她一時哽咽。「我，我沒有……」
「見鬼！你是我女兒，我還不知道你嗎？你愛上了那個男人。該死，哪個男人不好找，你偏偏要追蘭斯·利萊！我告訴你，絕對不行！你馬上給我死了那條心！」
「爹地——」夏穎也動氣了，「我沒有追他——我就是有點喜歡他罷了……」
「喜歡？」他粗魯地打斷她，「你是我女兒！我還看不出你的心思嗎？」
夏穎一時啞口無言。
「可是，」她感到一絲委屈，「我不明白爹地你為什麼要那麼激動。我是說，即便我愛上利萊先生……可我是你女兒……」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她是他女兒，縱然她有錯，可最寵愛她的父親也不應該是這麼一副凶巴巴的語氣不是嗎？
「你不能愛他！絕對不能！」夏彥華一副如臨大敵，又像馬上要災禍降臨一般很用力地抓住夏穎的肩膀，把她抓痛了。
「穎兒，爹地警告你，離那個男人遠點！」
如果他的語氣稍微像一點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稍微溫和一點，也不會使他的警告恰恰取得相反的結果。
——夏穎又羞又惱，感到氣憤並且很反感。
父親的態度太奇怪了，放佛不是因為她愛上自己姐姐的丈夫這種錯誤行為而讓她遠離蘭斯，而是他壓根從心底就不允許她接近蘭斯。
「為什麼？爹地，」她緊緊地盯著父親的眼睛，和他對視。「為什麼你會這麼緊張？從一開始你就是這樣對母親說的。就好像接近利萊先生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我不明白。」
夏彥華臉色一白，神色有些慌亂地轉開臉。
「你胡說些什麼。爹地隻是不希望你做出丟我們夏家臉的事。你姐姐嫁給了蘭斯，你不應該有非分之想。」
「是嗎？」夏穎突然冷笑一聲，她更確定自己的猜想。「根本不是這麼簡單。」她咄咄逼人地直視自己的父親。「上次你和媽咪吵架我就覺得哪裡不對。」
「媽咪對利萊先生確實熱情了一點，可那也沒什麼，卻值得你大發雷霆，還動手打了她。爹地，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她不應該那樣罵實兒。」夏彥華目光躲閃。
「爹地，如果不是你那麼疾言厲色地阻撓，媽咪會那麼失控嗎？而且自從媽咪回去外公外婆家，你和她見麵不都是因為在姐姐的事上互不讓步才會每次到最後都變成爭吵。」
夏穎的話一陣見血地把夏彥華噎了回去，也把他惹惱了。
「好了！」夏彥華發火了，同時煩透了。「這些事到此為止。穎兒，你一直是我的驕傲，我希望你不要做出那些不體麵的事來。實兒是你姐姐，你要記清楚這點。」
夏穎禁不住怒從心頭起。她從未覺得如此沮喪和羞辱。她的父親用這樣的口口勿教訓她。難道在他心裡，她這個女兒就如此不堪嗎？
她傷心難過，他連一句安慰也沒有。
「姐姐姐姐，又是姐姐。爹地你倒是叫得好聽，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對姐姐這麼關心？現在反倒像寶貝一樣。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問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你——」夏彥陽一眼看見夏穎帶著委屈和悲憤的模樣，突然心軟下來。「對不起，穎兒，是爹地語氣重了點。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好小夥。別戀著蘭斯那樣的男人，他不適合你。」
「爹地，我不是小孩子了。」夏穎叫了起來，「我不要什麼其他的男人，他們才配不上我。我就要——」她猛地停住口，可是已經遲了點。
「穎兒！」夏彥華嚴厲地看著她。「如果你不能記住爹地的話，就不要怪爹地以後管著你。」
夏穎又氣又惱地一句話都說不出。
那次父女倆不歡而散。不過夏穎畢竟不是母親王婷珊那般小心眼，過了那麼多天，氣也消了不少。又想著快過年了，母親還在外公外婆家，便主動又去找兩人進行勸說。
結果，父母兩人依然以爭吵收場，她和父親因此又鬧起不愉快。
姐姐，姐姐，為什麼又是姐姐？爹地為什麼非要執著於一定要媽咪在對姐姐出言過激這件事上承認錯誤？
夏穎想著父親對夏實的那種關心、那種緊張，卻對自己的痛苦視而不見，第一次，對姐妹之情產生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一層完好無缺的薄膜上麵，有了一條歪歪斜斜的裂縫。雖然還很細小很細小，但姐妹之間自小「親密無間」的感情，還是有了間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