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坦白(1 / 2)
許諾取筆蘸墨,寫了一首《大林寺桃花》。
許穀誠看著一個個躍於紙麵的字,嘴角彎起。
六娘此刻寫的字與剛才拿來的那幅相差甚大,字裡的勁道恰到好處,雖然是一樣的字跡,卻又完全不同。
那副字隻是一個借口。
他並不戳破,隻是指著一個「來」字說:「這筆橫要再直些。」
許諾點頭應是,重新寫了一遍來字。
寫完後,一臉認真的問:「爹爹是這樣寫嗎?」
許穀誠點頭。
許諾正要開口問許穀誠是否有關注今年茶葉的長勢,就聽許穀誠道:「六娘,爹爹聽聞你昨夜回來的很晚?」
許諾一愣,昨日她回來的路上,並沒有人跟蹤,回了許府也未遇見人,爹爹為何會知道?
「爹爹,您想說什麼?」她有些許猜測,卻又不敢肯定。
心中翻起的波瀾,隻一瞬間就被壓住,望向許穀誠的眸子依舊是清亮無波。
許穀誠微微一笑,眼角帶出幾道細細的褶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我什麼都知道的含義。
溫暖善意的笑容讓許諾心中翻湧不息,諸多情緒交雜。
許諾麵上不顯露分毫,靜等許穀誠再次開口。
敵不動我不動,她許諾豈能是旁人一詐就能托底交代的人?
「六娘,北江先生與你相交甚好?」
此言一出,許諾中心便知了個大概,心中那翻湧的波浪瞬間平靜,她道:「孩兒與北江先生在蘇州時因茶結緣,便成了朋友。」
見許諾不願多說,許穀誠眼中暗了幾分,他目光轉向門外,看向即將發亮的天空。
「六娘,我們失去你的那些年,你隨著救你恩人去了何處,爹爹不知,但你與我們相認前,卻是在北江先生的賭坊裡做事。爹爹說的可對?」
許穀聲音低沉平緩,含著遺憾與歉意。
許諾垂眸。
她來這裡時,原本的許諾是隱瞞了丟失後的記憶的,原來的許諾不想父親母親知曉她受過那些苦。
隻是蘇州城就那麼大,許穀誠想知道許諾在蘇州何處待過,想來也不是難事。
「爹爹,的確如此,隻是那時孩兒雖在北江先生的鋪子裡,與他本人卻是不相熟的,後麵因為點茶才真正相識,故此說是結緣茶道。」她不想反駁已經發生的事情。
更何況,在許穀誠問出這個問題時,她與北江的關係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僅因為這份結緣,他就將自己的產業都贈與你一人?交給你來打理?」許穀誠收回目光,再次提問。
這句話他許久以前就想問了。
此刻問出後,心中竟然覺得有些忐忑。
他擔心此事與六娘過去的恩人有關,若是如此,六娘與那恩人的羈絆必定很深。
他擔心六娘會因為那位恩人再次離開他,離開許府。
許諾心中嘆了一口氣,她接手朱商產業的事果然還是瞞不住。
至少是瞞不住這一家之主。
「爹爹,孩兒也不知他為何做出這個決定,隻是孩兒閒來無事,也想做點什麼,他既然提了此事,對我也沒有壞處,孩兒就同意了,還望爹爹不要怪怨孩兒自作主張。」許諾並不否認,直接承認了現下的情況。
「而且孩兒不想糟蹋北江先生過去的成果,故此也勤勤懇懇的管理著他的這些生意。」
話畢,她腦中好像閃過一道光,這道光從一片混沌中來,速度極快,並且準確的穿過她不敢想不敢承認的事情中。
父親口中的恩人是景平,她原本認為朱商將那一攤子生意交給她,是因為她有能力去接,並且是胡靈與肖遠都極為熟稔之人,因此朱商相對放心。
可朱商廣結好友,認識那麼多優秀、或是擅長經商之人,為何要交給她?
這個問題她從未仔細想過。
但父親剛才提到恩人。
莫非朱商是因為景平才將這樣大的產業交給她?
是景平的授意,還是朱商自己的決斷?
若是景平的授意,那麼他是想給原來的許諾增加依靠。
可景平明知她不是原來的許諾了。
一時間,許諾心中亂的如同一把怎麼解也解不開的線。
越想此事,線團越大越難解。
父女二人的心情,一瞬間沉入同一片海底……
片刻後,許穀誠坦言:「六娘,不是爹爹故意要暗中查你,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你有些情況我需要了解。」
他扌莫了扌莫許諾的頭,溫柔說道:」你現在做的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的生意,必然會遇到許多困難的事,爹爹與你說出此事,並不是要你就此停下,將這些產業還回去,而是希望你知道,當你遇到困難需要爹爹的時候,爹爹就在這裡。」
許諾的心,如同一片漂浮在大海上的綠葉突然依在一段木樁上,雖然依舊要麵對風雨,卻覺得十分踏實。
她乖巧的點頭。
「爹爹,孩兒現下就有一事想與您商議。」許諾訕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