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暖冬（1 / 2）
2009年某一天
正坐在東北某個村小教室裡寫作業的我，聽到了從操場傳來的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正準備開門看個究竟，沒曾想便與剛剛回來的班主任蔣老師撞了個滿懷，從小營養不良的我，乾癟瘦小的身子哪裡經得住一名微胖成年女性無心卻有力的碰撞。
毫無征兆的，我被撞倒在地。
蔣老師見狀，立馬過來把我拉起來，特意攛了一股勁用大力氣卻沒有用上。
正站在原地撣衣服上沾的灰的我聽見老師嘴裡嘟囔著：「這小丫頭片子，一天天的也不正兒八經吃飯，怎麼這麼瘦啊！」
說罷她起身去到講台邊拿起自己那個布包，倒騰了一陣後從包裡掏出來幾顆炒熟的油栗子，塞到了我手裡，讓我下課墊墊肚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蔣老師給我吃的了，我們那幾個孩子家都在村子裡，隻有蔣老師的家距離鎮上還算比較近，每每到鎮上大集那天，她總會背著那個布包去集市上買東西，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其餘的都在隔天分給我們幾個孩子一起吃了。
印象中蔣老師貌似很喜歡那個布包，總是經年累月的背著，自打她帶我們這個班起，就沒有見過她背過別種樣式的包，盡管那個包的側臉現在已經被裝飾上了兩塊形狀各異的補丁。
舒意眼看著蔣老師的麵色愈加嚴肅，好似在壓抑些什麼，自幼不討人喜歡的她早已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識趣的什麼也沒有問。整堂語文課上，蔣老師還是照舊講題，帶著我們做練習，一切好像與平常並無異樣。
悅耳的放學鈴響，仿佛這一天心裡緊繃的弦終於可以鬆懈下來，就這樣蔣老師趁著我們都放學回家的時候，抬頭望著這個自己待了大半輩子的村小，剛剛開會積攢的情緒在此刻盡數爆發了出來。
由於我家離學校比較近，加上我的性格內向，在老師和家長的眼中看來，我這樣的孩子相對來說比較踏實，蔣老師家學校有一段距離，不能每天及時開門，來回奔波幾趟之後，為了防止幾個孩子到馬路上亂跑造成安全隱患，方便起見，老師便放心的把班級門的鑰匙交給我來保管，早開晚鎖變成了我的工作。
就在我倒完土回來，看到的就是蔣老師正流著淚倚在講台邊，手裡還攥著一張嶄新的紙，空洞的望著窗外的畫麵。
敏感的我原本以為一定是自己剛剛給老師添亂了，忙不迭的彎下身去給蔣老師道歉，道歉的話還未曾說出口我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去，想說的話卡在嘴邊，不久就聽到蔣老師輕輕的啜泣聲。
此刻太陽西下，昏黃的陽光打在空曠的教室裡，也打在了我和蔣老師的身上……
隔天
大隊小學說得上是一個學校，其實剩下的也就小學二年級一個班級了，加上老師攏共不到十個人，性格一向伶俐的鑫鑫大喇喇地開口問道：「老師，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昨天從鎮上回來看起來就不是很開心呢。」
蔣老師這才定了定心神，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便隨手將外套的袖子往下拽了拽，將多出的一節袖子緩緩挽上去開口道：
「你們還小，跟你們說太深奧的話，你們也聽不明白，隻是雖然聽不明白，但老師還是要跟大家宣布一個消息，因為現在村子裡的孩子太少，你們這茬下來也沒幾個孩子了，也湊不出班級，再加上咱們學校的教學設施和教學質量都跟不上，鎮上孩子可以上的音樂美術課，大家也上不到，所以上麵領導為了響應國家貫徹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政策要求，宣布正式實施城鎮村小合並，也就是說大隊小學將於本學年結束時正式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