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唐突佳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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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日子未曾來到人間，時間已經到了春天。
河裡的鴛鴦成群結伴，天上的蝴蝶飛舞翩翩，就連屋頂上的小貓都是一對一對兒的，伸出爪子撓撓癢，又交頭接耳舔舔臉，各種春花爭奇鬥艷，嗯，陽光燦爛，春光乍暖，正是本上仙給人們牽線搭橋的好時間。
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兩邊列著倒賣精致細物的貨郎，他們的肩上挑著木擔，手裡的撥浪鼓搖得正歡，東邊這家剛剛賣出去一盒針線，西邊那家又讓出去一個香囊，一個長衫公子來到了貨攤前，撿起一枚銀釵拿在手裡左看右看，最後歡天喜地付了錢。
我站在大街的中央，看著那個長衫公子走遠，又拖著伯陵走進一家酒館，叫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末了還無比淡定的抬起頭，厚顏無恥的告訴小二，待會兒我身邊的這位公子會給錢。
伯陵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拿著筷子去撥盤子裡的紅燒魚，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要去給人牽紅線麼，怎得會來這種地方，而且這些凡間的東西，吃多了不怕沾染上凡塵，壞了你的仙根？」
本上仙笑得一臉燦爛：「我本就是從凡間來的，還怕沾染上凡塵麼？至於牽紅線這個事兒，凡事都要講究一個時機，現在絕好的時機還未到，你我先在此處歇息片刻，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給人搭橋不是？」
伯陵的唇邊帶笑，故作嘆了口氣：「也是，那誰的姻緣多保一時是一時，若是等你唐夜上仙到了，辛苦燕子覆巢蛋打，各自紛飛，也是蠻淒涼的……」
我權當沒有聽到過，給他夾了一大塊魚肉：「這是上好的西湖醋魚，肉質鮮嫩，特意多放了薑醋，你嘗嘗看。」
伯陵的筷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夾了一小塊肉粒，隻是碰了碰唇，又放下來：「嗯，確實不錯……」
他拿過帕子輕拭唇畔，慢慢說道：「這次的姻緣看起來比往常都要容易些，你打算讓誰來當這個紅娘？」
我們月老雖然能夠給人牽線搭橋，但是卻不能讓人知道我們的存在，所以每次都要附身在不同人的身體裡，借助那些人類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當我們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類的記憶該保留的部分保留，該抹去的地方抹去，權當是自己做出來的，不會有絲毫的破綻。
故而，本上仙來到凡間的第一件事，應該是考慮附在誰的身體裡比較合適。
這次的姻緣相較往日那些來說，確實要省時省力省心容易許多，連我這個總是拆人姻緣的『一牽沒』，都有信心可以牽成一段姻緣了。
姻緣契的男主人，是一個名叫張易生的書生，祖上世代為官，後來家道中落，走到他爹這一輩的時候，已經要靠門口的兩畝薄田過活，而女主人徐秋瑾則是張易生的青梅竹馬，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徐秋瑾的父母相繼離世之後，就與張易生及張易生的老母親張李氏一同生活。
張易生本人文質彬彬，寒窗苦讀多年企圖考取功名，因此平時家務農活都是秋瑾一人承擔，後來為了供奉張易生讀書，又為了奉養張易生的老母親，秋瑾又到了鎮上的大戶司馬世家賣身為奴，三個人的生活雖然清苦，倒也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隻是不久前，有個名叫梁彩蝶的姑娘闖進了他們家，聲稱自己是長安城裡官宦人家的女兒，與自己的母親前來青陽縣探親，沒想到路上遭遇了劫匪，母親死在那些劫匪的手裡，她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青陽縣，不料那家親戚業已搬遷，而自己又不小心傷到了腳，四下舉目無親，隻能依靠素不相識的他們。
秋瑾心思縝密，對那個梁彩蝶的話有些懷疑，一開始有些反對讓梁彩蝶住進來，倒是張易生與張李氏兩位，見梁彩蝶衣著配飾華貴，而且談吐不凡，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還暗中埋怨秋瑾到底是農家出身，沒有見過真正的好東西，錯把落難的鳳凰當成雞，於是便讓人家住了下來。
本來這個梁彩蝶在他們家住的好好的，不過孤男寡女麼，住在一起總要生出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女主人不在家的時候，秋瑾心生懷疑，詢問張易生與梁彩蝶的關係，而張易生則矢口否認，還指責秋瑾身為女子小肚雞腸太善妒，於是兩個人大吵了一架，秋瑾離家出走，躲在司馬府中將近月餘不曾露頭。
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的事情，不需要本上仙出馬都能擺平，然而想到自己姻緣簿上慘淡的功績，本上仙還是勉為其難要管一管這樁閒事。
於是，經過幾番深思熟慮之後，上仙我找到了最合適的人選，隻待萬事俱備，摩拳擦掌趁東風。
司馬府的後花園裡，我與伯陵上仙並肩站在一起，望著花園中央池塘上的涼亭，伯陵身邊的紫薇花開了滿枝頭，春風料峭，枝頭輕舞，似是豆蔻少女那一低頭的嬌羞。
伯陵望了一會兒，索然無味道：「他就是你找的那個人？」
本上仙緊緊盯著那道人影，剛想點頭，卻僵硬著脖頸道：「先看看再說。」
那個年輕公子坐在亭閣的石凳上，一隻手裡拎著酒壺，另一隻手裡舉著酒杯，然而眼睛卻眨也不眨的望著對麵的美人，就連酒壺裡的水酒傾灑出來都不知道。
他麵前的那個女子低著頭，芙蓉如麵柳如眉，眸若秋波驚鴻水，真真切切一個上好的佳人，不過依照他們兩個人現在的情形來看，接下來將要上演的似乎不是才子佳人的佳話，而是惡霸調戲佳人，佳人懲治惡霸的戲碼。
果不其然，那公子將酒壺放了下來，又甩了甩落在手指上的水酒，色迷迷望著那位佳人道：「你過來，伺候本少爺喝酒。」
那佳人動也不動，隻是低眉順眼站在那裡：「少爺，奴婢是少夫人房裡的下人。」
公子皺了皺眉頭，很不高興的把酒杯放下來：「這裡是司馬府，你來到這裡就是我們府裡的人，還分什麼誰的房裡的，更何況大嫂現在不在，怎麼少爺我還使不得你了？」
佳人仍是不動，於是少爺惱羞成怒，拎起石桌上的酒壺，朝著佳人走過去：「站著不動打著走，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上仙見此立即道：「我現在就附他身上去！」
伯陵拉住了我，側了側目道：「先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