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殺廢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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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天下大赦,改年號為大歷。

奈何天不助興,待到跪拜新帝時,天色暗了起來。陽光灰黃無力,彌漫在琉璃瓦上,映出頹喪之感。

新帝卻不以為意,他滿意的看著匍匐在地的文武,沉浸在震耳欲聾的『萬歲』裡。看向他夢寐以求的金色龍椅,穩穩坐下。欣賞他人生最得意的場麵。

禮成後,烏雲織密天穹,還飄起了雨。

新帝寢宮的丹樨下,跪著一少女,她頭頂著翠冠,身著華服。而絲雨細密如織,翠冠點上了雨的水朦,而烏發覆了水汽,顯得灰敗枯繁。華服吸飽了雨水,露出沉重的顏色。而他們的主人——少女一動不動,脖頸挺直的看著眼前的寢殿。

這是他的女兒,此刻天下最不希望他登上帝位的人。

他明白她的來意,不由臉色灰暗了下來。

可她卻倔強地咬著下唇,眼神堅定看著前方。沒有一絲討好,沒有一絲乞求。甚至有一絲盛氣淩人。

他氣的沒去理她,一甩袖子進了寢殿。

殿內,宮人們乖覺的點燃了所有燈燭。被映照的有些紅潤的內監總管--梁啟升賠笑道,「陛下,別跟小孩子置氣,公主還小,不懂事。」

新帝哼了一聲,做了回答。他的女兒從小長在太後身邊,常伴太宗和廢帝側。所以她此刻跪求放廢帝一條生路,他並不意外。

梁啟升尤擅猜度人心,他怎能不明白皇帝此刻的芥蒂。

「陛下,孩子是好孩子。當年要不是她去求情,您怎能躲過太宗的屠戮。她是太小,不懂事。」

新帝的臉色稍有和緩,他明白梁啟升的意思。女兒雖與他不親,但救他性命不假。否則他也沒有今天。

可作為他唯一的骨肉,如今卻為了廢帝來逼自己,不免讓他心寒。

她終究是向著他。

新帝用手摩挲著龍袍,嘆了口氣道:「好不好,要看她怎麼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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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依然跪在雨中。

寢宮大門終於打開,少女的眼睫輕顫一下,附在上麵的雨滴,瑩瑩落下,像極了淚。

梁啟升托著一個銀色托盤走出來。托盤裡是鑲金胭紅雕花酒壺和一隻瑪瑙杯子。

少女臉色大變,雨幕,讓她的眼睛變得空濛而絕望。

梁啟升是看著她長大的,他明白她的心思。她認出了鴆酒。

明白歸明白,卻沒有絲毫動容,道:「安寧郡主。」

他這一聲『郡主』一出,四下嘩然。他也自知失言,忙賠笑改口道「安寧公主。你看這皇上剛登基,瞧我這嘴笨的,喊錯了,公主別怪罪。」

怪罪與不怪罪在安寧公主看來不重要。此刻她抬頭看向他,一隻手甚至攀上了梁啟升的衣袖,滿眼的乞求,但唯獨沒有慍怒。

梁啟升陰了臉,低了頭,不去看她,把手中的銀盤向公主麵前推了推,道:「陛下,讓公主給那位送去。」

隔著雨,公主身子顫了一下,像被抽了元氣般,矮了下去。

就在她打算站起,想沖到殿內質問她的父親時,卻被梁啟升單手按住,整個人跪坐在地。

梁啟升的臉青黑色,眼裡閃著如刀銳利,頭輕輕的搖了搖。

他們雖隔著雨,卻看的明白,他沒有叫錯。他是在善意的提醒她,她已不再是廢帝的郡主妹妹。南梁已經易主,如今的天子是她的父親,她該聽話,不要任性。

淚無聲的滑落,她的臉已扭曲的守不住淚水。可惜無人看見,更別提那始終關閉寢殿的主人了。

她知道,父親與她疏離、猜忌。他如何能應她所請。

痛失親人、被親人猜忌,她心慢慢下沉,頭卻抬向天際,雨布滿她的臉,冰涼入骨。

梁啟升見她遲遲不接,用細弱的,外人無法察覺的聲音道:

「這差事,本該我這樣的下人去做的。但畢竟可以見他最後一麵。鸞兒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說完直接把托盤向她手中推去,銀盤的重壓一下子讓她的手臂吃重,身子隨即也抖了抖。她已哭的不成樣子,但還是抬眼感激看了看他。

但心卻沉入深淵。

他沒有給她選的機會,她的父親也是,但誰讓她無能為力呢。

她雙眼閉起,顫抖著將接過的銀盤,頂過頭頂,蒼白細弱的胳膊從廣袖中露出。如風中的枝條,脆弱不堪。

顫抖的回道:「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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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靜謐,銀盤耀眼,如移動的月,向深宮漆黑處遊弋著。

到了一側偏殿,門口重兵把守。她明白,到了。

這時從暗處沖來一人,衣衫破縷,頭發散亂,拉扯著公主的衣裙道:「郡主你總算來了。你快和他們說說,這裡怎麼能住人呢。陛下身子不好,這樣下去他定是要病的。」

安寧公主的身子被他扯得,晃了晃,卻沒敢看他。熟悉的聲音已經讓她認出——是廢帝的貼身太監。

當年的不可一世,如今卻成了這幅樣子。她開始擔心了起來,哥哥怎麼樣了?

貼身太監見她沒反應,愣了一會,忙改口道:「是公主,公主你行行好,替陛下求求情。陛下以前處處維護你,你要記著他的好呀。」

幾個侍衛一聽他還是陛下陛下的亂喊,已經把他拖起。公主看著他漸漸被拖遠,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呼喊,雖無狀,卻驚醒了偏僻的深宮。那個窗欞發黑,窗紙發黃,滿屋子黴味屋裡本是無聲無息。此刻已經醒了。

屋裡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朝門走來。待門打開那一剎那,一個高大,消瘦的人出現在門前。宮燈的燭火對他來說刺眼,一隻骨節突出的大手,擋在臉前。他透過刺眼的光,眯縫著眼終於看清來人。嘴角不由翹起,喚道:「鸞兒(安寧公主小名)。」

燭火無情,讓廢帝的清瘦和憔悴無處可藏,他身著白色錦緞外衣也黃了,隻有金線繡著的竹林依舊蒼勁挺拔,火光中忽明忽暗。

公主托著銀盤愣在屋門口。

那兩個字太過熟悉,溫暖,眼淚被勾的止不住的落下。她強壓內心翻湧,可銀盤裡杯盤碰跌,讓她的顫抖無處可藏。

這叮鈴響個不停的東西終於被放下,公主轉身便用身體的重重的抵著,關上了門。

她紅著眼睛,沖屋裡的人喊了一聲「賾哥哥」。

此刻他們的眼神終於交集,看清彼此。廢帝是久別重逢的欣喜,是生死訣別的不舍。而公主眼裡卻隻有羞愧,滿滿的羞愧。

她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 保住流放嶺南的父親,讓他竊取皇位;是她,把他推到如此境地,卻無能為力。

此刻,毒酒就在她麵前,嘲諷她。

嘲諷外人看呼風喚雨的她,能勸服太宗的屠刀,卻勸不了父親這杯毒酒。

想到此,羞愧的讓公主低下了沉重珠翠籠著的高貴頭顱,不敢看他。

但廢帝卻出奇的平靜,嘴角還帶著微笑。

他滿意的看著,提起酒壺,倒了一杯在瑪瑙杯中,道:

「鸞兒,這不是壞事。是我最好的歸宿。

「你父親的仁慈,還給了我一個體麵。」

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仿佛他麵對不是被廢,麵前的不是毒酒一般。

可自從他拿起酒杯開始,她心魂已附在那毒酒上,眼神空洞,嘴唇顫抖,死死的追隨著他手中的酒杯,手甚至還不由自主的伸過去。

指尖的朱紅,似雪夜盛開的紅梅,在昏暗的夜裡,孤寂的顫抖著。

廢帝懂她,於心不忍放下瑪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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