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往一夢（1 / 2）
薑燕思自出生起便被抱到鬆壽堂了，她的父親很少來看她，幾乎半年才得見一次。
她的父親不喜歡她。
這是薑燕思三歲便清楚的事。
如果說十歲之前她尚且還渴望父愛關懷，十年，卻足夠讓她認清現狀了。
薑燕思沒有母親，她出生時，母親便出家去山上做了道姑。
至今都未曾下過山。
薑燕思兒時偷偷去找過她，卻被拒於門外，四次。
於是，她也明白了，原來她的母親也不喜歡她。
她是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她大哭一場，問祖父為什麼？
祖父沒答她，隻說是他不好，讓她受苦了。
祖父說話的時候很傷心，她不願意讓祖父傷心，於是她不哭了，也不再問了。
直到她十五歲那一年。
元和二年，太後終於不再垂簾聽政，放權給新帝。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其中一件放在這一年並不算大事的事，讓京中的高門後院間有了樂子。
有傳言，薑家嫡小姐是外室所出，記養在薑夫人名下。
原本一聽便知是假話的謠言，卻因薑夫人在山上清修，而薑尚書也不曾出來辟謠而被眾人大肆渲染。
有人說，薑尚書與那外室是真愛，薑夫人是自願讓位。
有人說，薑夫人是被薑家打壓，被迫養了別人的女兒，否則她怎麼會願意去山上。
有人說，薑夫人根本沒去山裡，是被打死了。
眾說紛紜，總之，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即便，打一開始，他們根本沒有理由證明，薑燕思是外室所出。
那一年，是薑燕思這輩子最難捱的一年。
她再次去找了她對其早已死心的母親，請求她為她作證。
依舊連門都沒有進去，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如石沉大海般寂寥無聲，毫無回應。
她心灰意冷，回府的途中，薑家馬車的車徽被認出，層層疊疊的議論聲如潑天的浪潮向她湧來。
她艱難的回了家，那個時候，她終於知道了答案。
為什麼，她的父母對她如此冷漠？
為什麼，他們沒有絲毫對子女的憐愛之心？
明明，她一直很乖，從未惹過一次禍，甚至也如祖父祖母教導的一般對下人寬厚，對朋友真誠，對長輩孝順。
所有的答案，在鬆壽堂一老一少的對話中，昭然若揭。
她的父親在成婚之前，已經遇見了心愛的姑娘，他們兩情相悅，薑雲暮甚至已經打算上門提親了。
彼時她的父親正值少年，眼中不是如現在這般死氣沉沉，而是因為生活可期而流光溢彩。
可薑侯告訴他，他不能娶她。
因為她是孤女，而薑雲暮，十九歲便中了探花的少年天驕，絕不能娶這個孤女。
他的成婚對象薑老夫人早早便已經為他找好，交換了庚帖，便是姑蘇夢氏的嫡女。
夢洛榆，這是她母親的名字。
洛，取落落大方，秀外慧中之意；榆，則有美好的意思。
她不知道她的母親年輕時是否如她的名字一般淑麗美好，畢竟她從未見過她的母親。
但她想，或許是吧。
他的父親拒婚不受，但婚約已定，庚帖已換，木已成舟。
而這時，孤女死了。
孤女是鎮守藺洲邊境的肖將軍之女，肖將軍夫婦死於天災，既無軍功，朝廷自然不會過多在意，隻對她發放了撫恤便不再理會。
是薑侯見她孤苦伶仃，收留了她。
隻是沒想到，她竟會與自己的兒子私相授受。
若是沒有這婚約，薑老侯爺雖怒卻還是會給他們留一絲餘地，但如今婚約已定，他們便絕沒有機會。
孤女死於康寧街，被受驚的馬撞了有三米遠，當場斃命。
這事，薑雲暮一直懷疑是自家父親做的，可他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到絲毫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