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猶憐,君何故懼退?(1 / 2)
一夜大雪滿華庭,卻有一輛輕車冒雪進了京都洛陽。
崔鬆蘿被顛得暈暈乎乎的,「還沒到嗎?」
元煊闔目坐著,一下一下撥弄著佛珠,聞言睜了眼睛,「快了。」
馬車倏然停了下來,崔鬆蘿昏昏沉沉看向前,「到了?」
元煊搖頭,「沒有,應是到了城門口。」
崔鬆蘿倏然緊張了起來,「您私自進京,不會被攔住吧?」
元煊微微側目,有些意外,「你怎麼會這麼想?」
崔鬆蘿心想,不都說你是被太後發落到瑤光寺靜修的嗎?雖說她寫的時候並未在意公主為何會在寺廟中修行,但來這裡之後,坊間都這麼傳聞呀。
元煊一眼就瞧出了崔鬆蘿心裡的嘀咕,「我是自請來瑤光寺靜修的,回京也無人敢攔。」
崔鬆蘿聞言一怔,有些想不明白,那為何會有那樣的傳言。
元煊手中用來計算掐算時間的佛珠一頓,差不多是時間了,「不過或許真有人來攔,卻不是為我的。」
崔鬆蘿不知何意,卻又倏然想起來,在寺中元煊說誰就來誰,簡直像是修了言靈術一般。
「那……您回去之後,駙馬那邊?」
她知道這夫妻是強行湊合起來的,自然沒有太多感情,可方向已經走歪,劇情的輪船,究竟會通往何處,她也不知道。
「啊,這個嘛,先打一架再說。」元煊笑了笑,轉頭看她,「不是說他圖謀你的東西屢次騷擾你嗎?如此無君子之風,給他個教訓。」
隨著她說的這句話,一把埋鞘龍雀環首刀直入車廂之內,直直挑開了那厚重的毛氈的邊緣。
元煊一眼瞧見了那刀鞘上的龍雀紋,心底登時晦暗一片,按著刀柄的手倏然緊握。
刀出鞘帶出金屬嘯聲,崔鬆蘿尚未驚呼出聲,就見元煊沒拿佛珠的左手倏然抬起,沉重的錦袖劃過她的麵龐,遮蔽了她的視線,錚然一聲響。
車廂之外,青年人朗聲道,「延盛,佛寺內待了一年,脾氣倒是沒見小,功夫也沒退步。」
崔鬆蘿小心翼翼睜眼看去,看見了凜然的刀鋒與刀鞘相撞。
是元煊拔刀了。
大周以武鎮北方,被當成太子培養的元煊怎麼會沒功夫。
隻是那句延盛,崔鬆蘿看向元煊。
元煊也恰好看向了她,見她疑惑,笑了笑,「我小字延盛。」
太師曾為她取字,先帝昏庸暴虐,今上幼時太後稱製,宦官宗王奪權,朝局混亂,太師意在叫她延續高祖變革之後的盛世,肅清朝堂。
可惜了。
元煊按下心底的萬裡寒山,麵上毫無波動。
崔鬆蘿怔了怔,小聲念了一句,「元……延盛?」
等念完了,崔鬆蘿方後知後覺,這算不算冒犯上位者,卻見元煊黑眸莫名烏沉,繼而一笑,霧霾就散了。
「是我。」
「那外頭的是誰?」崔鬆蘿終於想了起來。
元煊眉頭一挑,「你不知道是誰?」
崔鬆蘿遲鈍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這聲音,她穿越來之後還沒聽過,卻好像記憶裡就有。
那是……
「穆子彰,誰給你的膽子來行刺公主。」元煊垂眸盯著那刀鞘,那是從前她在東宮的寶貝,如今卻被皇帝賞給了他。
她手腕一翻,將那龍雀刀鞘打落出去。
長刀被挑開,厚重毛氈順勢被掀開一角,青年笑得好像毫無芥蒂,眉目朗然,順勢收了被震得發麻的手,「元延盛,你怎麼突然想到回來了,吃齋念佛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