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引子·黃河故道（1 / 2）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首詩觸及我心底時，我身在故鄉。
一九九八年，長江發了洪水，寢室發了傳染病。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得了甲肝，這是在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們才知道的，整個寢室都呆了，然後全被學校冷冰冰地打發回家。現在想起，甲肝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學校的這種做法真是不近乎人情。我們拿你當母親，你卻不拿我們當孩子，而且我們是出於大無無畏的革命精神輪流照顧你的另一個孩子才給捎上的。學校沒有表揚，沒有感謝，沒有關心，有的是驅離。我們那個時代的人情冷暖後知後覺，習慣了逆來順受，現在想起來心底涼了一大片。那時考個大學不容易，大家連怒氣都沒有更無人敢言，還有那睡在上鋪的兄弟，畢業後就失聯，至今也是杳無音訊。
剛剛離家半個月，我跨長江越淮河，又回到生我養我的故鄉。鄉親以為是給學校清退了，都圍過來看熱鬧。我懶得解釋，也怕給他們我被傳染引起恐慌，如果在家再給驅離我就無處可去了。問的人太多，我就說學校太差，回家復讀明年考個更好的，心裡真是這麼想的，但沒敢那樣乾，高中三年真不是人過的日子。父親卻實話實說，他是村裡的書記，他認為在村裡沒人敢再驅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