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照(1 / 2)
臨近晚上七點,錢澄跟劉曦一同來到薑豪家。
二樓餐廳菜已經上桌,薑豪和蔣學才正在盛飯。
劉曦看著滿滿一桌菜,又驚又喜:「好豐盛啊!」
錢澄把從家裡抱來的果粒橙放桌上,「叔叔阿姨不跟我們一起吃嗎?」
薑豪端來兩碗米飯:「他們提前吃過了。」
劉曦拿起筷子要開動,薑豪讓她再等幾分鍾:「還有個人沒到。」
劉曦動作頓住:「誰啊?」
蔣學才頭往薑豪方向側了側:「他澈哥。」
劉曦噗嗤一下笑出聲。
薑豪拿來一次性杯子給大家倒飲料,「……笑屁啊!」
錢澄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弦再次繃緊。
這一天好長啊。
但凡隔個幾天見麵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別扭。
「阿澈來啦,他們在樓上。」
說曹操曹操就到。
薑媽媽熱情的招呼聲剛落下,樓梯口就響起一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邢澈一上來就對上幾張嗷嗷待哺的臉,神情微愣:「等我呢?」
幾人的眼裡同時傳遞出一句話:不然呢?
邢澈走過去在錢澄邊上的空位坐下來,麵帶笑意:「抱歉。」
「沒事沒事,正好七點。」薑豪遞了杯飲料給他,示意大家開吃。
不知道是邢澈在的緣故還是考了兩天肚子格外餓,幾人難得做到了食不言。
薑爸爸炒的辣子雞好吃,但口味偏辣。
餐廳裡隻聽到此起彼伏的嗦氣聲。
錢澄發現薑豪沒吃辣子雞,有些不解:「你為什麼不吃啊?」
薑豪言簡意賅:「上火。」
劉曦不以為然:「吃幾塊又沒關係。」
「我上火還挺嚴重的。」薑豪本來就在忍著,這會根本經不起勸,說話間筷子已經伸向辣子雞。
就吃一塊,他心想。
好吃的東西越吃越想吃,有了第一塊就會有第二塊、第三塊……
最後直接不管不顧了。
沉默被打破,氣氛一下變得輕鬆不少。
劉曦問了邢澈一個她很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麼轉來三中啊?」
邢澈泰然自若地反問:「你們沒聽說?」
他那表情好似在說:不應該啊。
「……」劉曦眨了眨眼睛,「意思是那些傳言是真的咯?」
邢澈被辣子雞辣到嘴唇發麻,端起果粒橙喝了一口,「你說哪個傳言?」
劉曦噎了下,非要說透?
「就打架唄。」
邢澈嗯了聲,坦然承認。
劉曦乘勝追擊:「那你為什麼轉來三中啊?」
一樣的問題,隻是她加重了「三中」這兩個字的語氣。
邢澈散漫道:「三中不好麼?」
那要看跟哪個學校比啊!
劉曦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邢澈眼神往錢澄身上示意:「她不也是轉過來的。」
劉曦吞下嘴裡的飯,脫口而出:「她又不是自願的,是她爸媽自作主張。」
邊上的蔣學才用多餘的筷子夾了一塊排骨給她。
劉曦扭頭:「乾嘛?」
蔣學才:「這個好吃。」
薑豪也夾了塊辣子雞放她碗裡:「多吃點。」
少說話。
錢澄哪能不知道朋友們的心思,隻是這件事已經過去半年之久,她早已免疫。
可是當邢澈朝她看過來時,心裡竟莫名騰起一絲狼狽夾雜著委屈的情緒。
就好像上幼兒園那會被同學欺負了,轉身見到爸爸媽媽時出現的情緒。
錢澄垂下眼簾,還沒細品這種情緒的由來,薑豪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停下了動作。
「講真的,你們多吃點。」薑豪低頭笑笑,「說不定以後就吃不到了。」
除了邢澈,其餘三人異口同聲問:「什麼意思?」
薑豪做了個手往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聲音小點,他姐今天才出院,這會在房間休息。
「我們打算搬家。」
「搬去哪裡?」錢澄問。
薑豪搖搖頭:「還不知道。」
他見幾人光看他不動筷,失笑:「吃啊,我又不會轉學,到時候估計寄宿。」
邢澈多少猜到一點:「因為上次那個人?」
薑豪沒說話,相當於默認。
邢澈吃得差不多了,扯了張紙擦嘴,「我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麼,但如果搬家是為了躲一個人,完全沒必要。治標不治本。」
薑豪的語氣充滿了無力:「我們沒辦法。」
醫生說他姐不能再受刺激了。
那人不需要做什麼,單單出現在她麵前就是一種傷害。
「你們這樣躲,永遠處於被動狀態。」邢澈懶散地靠在椅子上,「你可以找到他的軟肋威脅他,拿回主動權。」
薑豪:「他家裡早就跟他斷絕關係了,他沒什麼在乎的東西。」
「那命呢?」邢澈淡漠的語調中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命在不在乎?」
他說完,餐廳陷入了安靜。
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特別是錢澄,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睜得圓圓的,卷翹的睫毛根部有些濕潤,被辣得艷紅的嘴唇微張。
嚇得連嗦氣都忘了。
邢澈隨手端起她的那杯果粒橙湊到她麵前,輕笑:「不是,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嚇唬嚇唬他。」
錢澄就著他的手,低頭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飲料入口,緩解了舌尖上的灼熱感。
還好還好,她差點要懷疑上次警察抓到的殺人凶手是替罪羔羊了。
邢澈指尖輕顫,接著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把杯子放回去。
他微微頷首,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隻是耳尖無端染了點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