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1 / 2）
# 001
「別打擾我，大聖，馬上就畫完了。」
祁奚架著畫板在飄窗上畫畫，一隻加尾巴半米長的田園橘貓跳到他旁邊，要往他懷裡擠，他用腳把橘貓推開。
橘貓不肯放棄，腦袋從他胳膊下鑽過去，就要看他畫的是什麼。
十月下午的太陽已經沒有那麼熱了，陽光從窗外擦過，掃進來的餘光打在畫上，往上添了一層柔光濾鏡，讓畫變得更加絢爛。
「終於畫完了！」
祁奚放下畫筆，將畫舉起來。
他畫的是一隻踏著星雲而來的橘貓，叼著一顆滿是夢幻異獸，光彩絢麗的星球，像是要從畫裡出來將星球送給他。
「大聖，謝謝你。」
祁奚向終於擠到他懷的橘貓道謝，然後拿手機把畫拍下來，發到他網上的賬號，配文：謝謝祁天大聖送我的生日禮物，祝我生日快樂！
今天是他20歲的生日，從他媽媽去世後，就再也沒人給他過過生日，甚至沒有人記得，網上也沒有粉絲，今天他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收到。
算了，過生日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祁奚不在意地收起顏料和畫板，房門突然被敲響。
不等他回答敲門的人就擅自把門推開，一個妝容明艷的女人站在門口，眼神不耐地向他瞟來。
「祁奚，你爸回來了，快下樓，他有事跟你說。」
女人是他爸的第二個老婆，也就是他繼母。就像開門不等他回應，女人通知完他，連眼神都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又走了。
樓下響起了汽車的聲音，祁奚把橘貓抱開說：「大聖，我去去就來。」
樓下客廳一片熱鬧歡騰，祁周南今天馬術比賽得了三等獎，請了一堆同學朋友回來慶祝。
祁周南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媽媽在他12歲時病逝，過了半年他爸就把那母子二人帶回來，那時祁周南已經6歲了。
祁奚走到樓梯口，他爸剛好進來，把公文包給了保姆，另一隻手拿的禮盒卻沒給，視線第一眼掃過了他，說的卻是，「祁周南，你的禮物。」
客廳裡被圍在中間的祁周南跑過來，接過禮盒，「謝謝爸！就是一個小獎而已，你還給我準備禮物，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是鼓勵你，下次去參加更高級的比賽，繼續努力知道嗎？」
「知道了。」
祁周南捧著禮盒向祁奚瞟了一眼，祁奚真誠地說：「弟弟真厲害，騎馬也能得獎。」
「你以為都像你，乾什麼都不行。」
他爸叫祁鋒，對他說話滿是奚落，他並不在意，因為從他上幼兒園開始就被說笨，他也知道自己不聰明，去討人喜歡也沒用。
所以，他很贊同地回答：「肯定是我基因不太好，爸爸你不是也不會騎？」
他的語氣太過誠懇，一點也不像在陰陽怪氣，隻是誠實地說出事實。
越是這樣祁鋒聽得越是生氣，祁奚卻一點也察覺不到般，走到他麵前帶著笑問：「爸，你沒給我準備禮物？」
「你還想要禮物？」
祁鋒臉上連虛假的溫和都掛不住，可又擺出為人父的掌控姿態說：「你也不小了，老李家的那個16歲就獨自出國去留學，你也該自己獨立，你媽和我商量了一下，明天就搬出去住。」
「真的？」
祁奚驚喜地問：「搬到哪裡？你要給我買套大房子當生日禮物嗎？」
「什麼生日禮物！你又不過生日！」
祁鋒像是要和祁奚商量一樣宣布，「你外公去世後的房子一直在那裡空著，老房子放久容易壞，你正好去看管下房子，要是房子就那麼放壞了，他老人家肯定也會生氣。」
祁奚外婆走得很早，他外公獨自拉扯一對兒女長大，後來兒子和他斷絕關係，多年沒有聯係，在他母親病逝後不到半年也走了。
那時他還小，不知道有套房子，聽到祁鋒提起高興地問道：「房子是給我的？那我現在就搬過去行嗎？這樣你們就可以大方地我壞話了，就當是爸爸送我20歲的生日禮物。」
祁鋒意外祁奚會輕易同意，可祁奚的話又讓他臉上掛不住，祁奚卻還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臉開心地撲過來抱住了他，「雖然你不記得我的生日，還要在我生日這天把我趕出去，但是我真的一點也不傷心！謝謝爸爸！」
他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陰雲，祁奚放開才開口問：「今天，是你生日？」
「是啊！但不重要，你把鑰匙給我就好了。」
祁奚笑著伸手，祁鋒臉色越加不好看，朝他的第二任老婆看了一眼說：「既然是你生日，搬出去的事過幾天再說……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祁奚拒絕，「你還是今天把我趕出去吧，不然你老婆跟你吵架，等你不在了她又來罵我！」
旁邊的女人頓時提起嗓門，「祁奚，我什麼時候罵過你？怎麼罵你了？」
祁奚認真地回答女人的疑問，先是朝著祁鋒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然後學女人的語氣，「哼，多餘的玩意，看了就煩——」
「祁奚，夠了！」
祁鋒大聲喝止，客廳裡還有祁周南的同學朋友，現在都安靜下來看他們家的八卦。
祁奚沒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隻知道他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沒人喜歡他的家了，高興地往樓上跑，留下一句，「我現在去收拾行李！」
祁鋒氣得一腳踢在櫃子上，上麵的花瓶被踹下來摔了一地水。
回到房間，祁奚先撲過去抱起橘貓，「大聖，我們終於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喵？」
橘貓不明白祁奚在說什麼，祁奚也不在意，他迅速拿出書包，把要帶的東西都塞進去，拖出放在貓爬架下的行李箱，抱起貓就下樓。
從電梯出來，祁周南的朋友同學們已經走了，祁鋒和女人沒想到他這麼快，詭異地看著他。
祁鋒盯住祁奚的行李箱，「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祁奚回答：「我以前就收拾好了，上個月你還叫我不想回來就滾，現在我要滾了，鑰匙給我。」
瞬間，祁鋒心裡升起莫名的怒意，不想讓祁奚就這樣搬出去。
女人深怕他後悔了，連忙去把鑰匙拿來遞給了祁奚，還說：「叫老劉送你去。」
祁奚拿到鑰匙笑出來，拖著箱子頭也不回地跑向大門。
「祁奚，連句話都沒有就走？」
祁鋒突然發起脾氣，祁奚停下來想了想，轉回身去認真地向他道別，「謝謝爸爸在我20歲生日這天，給我一個家，再見！」
他外公的房子是當年單位分配的，幾十年前的老破小，但位置在市中心，還是學區房，交通方便，離他學校也不是很遠。
司機把他送到了樓下，還幫他把行李箱拎到門口才走。
可是祁奚拿著鑰匙去開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正奇怪怎麼回事，房子的門從裡麵打開，一個中年男人警惕地打量著他問：「你乾嘛？」
祁奚反問回去，「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
中年男人比他更奇怪，「什麼你家？你是不是走錯了？」
祁奚看了看門牌，雖然他已經七八年沒有來過，但小時候的記憶還在，確定是他外公的房子。
他回道：「你是不是走錯了？」
「你這孩子有毛病！這是我家，我怎麼會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