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你自找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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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六)

小崽的嚎哭仿佛在提醒著顧明晝,這一切並不是夢。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傳來的疼痛也昭示著眼前的一切都非虛假。

怎麼可能……

兔子、竟然、真的不是假孕!

一定是那天他中了沈洱不知名的詛咒,和沈洱在山洞裡做了一夜的緣故!

他竟真能一次就中,沈洱男身竟真能生出孩子,老天真是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顧明晝指尖顫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孩子已經生出來,事實如此無法改變,他做什麼都沒用了。

之前雖預想過這個結果,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他才發覺自己並沒做好萬全的準備。

都怪他那日縱欲才落得如此下場,說不定那日少欺負兔子幾次,兔子也不會懷上。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我欺。

思及此處,他艱難萬分地接受了自己喜當爹的現實,望著奶聲奶氣的小崽,和軟榻上呼呼大睡的兔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所以,現在生出來了,怎麼辦?

「嗚……都怪混蛋顧明晝……」沈洱還在睡著,不知又夢到了什麼,胡亂說著夢話。

他默了默。

是,這次他也怪自己。

顧明晝陡然想到白日兔子說想給他一個機會取消賭約,他卻拒絕。

明天一早兔子醒過來看到自己真的生下孩子,那還了得?

屆時他將會被沈洱怎樣收拾也不知道,若是反抗,天道雷劫一劈,他煉虛期不死也重傷。

如此一來,沈洱必定會耀武揚威踩在他頭上百般羞辱,更有甚者,沈洱把孩子生出來了,按照那日以天道起誓立下的賭約,他現在已經為天道所束縛,成了任沈洱操控折磨的奴隸。

想到這,顧明晝閉了閉眼,從床榻上起身。

事已至此,趁沈洱還沒醒……先寫遺書吧。

反正他找不到摯愛,一十五歲前就會死,也不差這麼一年兩年的了,要他再被沈洱繼續折磨四年,倒不如死了乾淨。

他剛要去找紙筆,餘光卻瞥見軟被裡的光屁股小崽,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和人類懷孕生出來的孩子不同,這個孩子不是從母體被生出來的,而更像是從沈洱肚子裡憑空蹦出來的,因此身上並沒有皺皺巴巴的痕跡,臉色也不是紅通通的,甚至連臍帶也沒有。

那肉嘟嘟的小手,輕輕抓著顧明晝的衣角,令他神色微頓,鬼使神差般停下了動作。

小崽的眉毛很像沈洱,哭起來更像沈洱。

膚色雪白,小嘴紅軟,這點也跟沈洱如出一轍。

唯一像他的地方,就是這對眼睛,睫羽濃密而纖長,稍稍有些弧度,像隻小狐狸,顧明晝一眼便能認出,這絕對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顧明晝在心底反復咀嚼這四個字,心尖莫名柔軟下來。

這是他在世上的家人(),由他自己創造出來的、不會嫌棄算計他的家人。

顧明晝忍不住伸出手?()_[((),把小崽抱進了懷裡。

好小,本就看著很小,抱在懷裡才發現更小。

手腳落在掌心,還沒有他的手三分之一大,小巧軟嫩,很可愛。

怎麼會這麼可愛?

顧明晝眼睫微微顫了顫,在小崽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口勿。

然而下一秒,小崽就哭得更厲害了,好像很不喜歡被他親的樣子。

顧明晝:。

一定是錯覺。

小崽剛出生,哪裡能分辨喜惡,想來隻是害怕他。

可為何沈洱不僅不顯懷,還是從肚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崽?

他轉念一想,古傳那些神仙生下孩子就是這般,從肚子裡飄出一道金光,孩子便生下來了。

難道大邪生子也是如此?

顧明晝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大邪隻是世間惡念凝聚而成的混沌產物,說不定大混沌生出來的孩子隻是一片小小的混沌。

他伸手探去,果真沒有感受到一星半點人類的特征——他的孩子,也是大邪。

顧明晝瞬間頭痛起來,沈洱的血脈竟比他還要強大,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大邪生了小邪,他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小崽臉蛋肉乎乎,一邊大聲嚎哭著,一邊還要抓著顧明晝的衣角往嘴裡塞。

反觀沈洱,不知是做夢做累了,還是生孩子生累了,小崽哭這樣狠都沒能驚醒他分毫,仍舊睡得死沉,額頭還冒著細汗。

顧明晝嘆息了聲,把光溜溜的小崽抱進懷裡,又取出手帕,在沈洱洇濕的發際輕輕抿乾。

懷裡的小崽竟然像隻小狗一樣,在顧明晝的懷裡軟綿綿地臥著,眼淚很快把他月匈前的衣襟給浸透了。

他兩頭忙活,邊哄著做噩夢沈洱,再哄著哇哇哭的小崽,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直至天際魚白,顧明晝哄睡了兩隻兔子,才疲倦地昏睡過去。

睡去前,他勞累到睜不開眼睛,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他莫名想——

興許,為了這個孩子,他可以晚點再死。

*

翌日清晨,一縷熹微的天光照映進山洞,一夜沉睡的沈洱終於睜開了眼睛。

身旁空無一人,顧明晝似是早就醒了,不知去了哪裡。

顧明晝向來比他醒得要早,沈洱沒放在心上,思緒飄回昨夜。

昨夜他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他把超壞生出來了,超壞長得很可愛,跟他一樣漂亮,還是個特別乖巧聽話、黏人懂事的小崽崽,他好喜歡。

如果一切不是夢就好了。

沈洱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撫扌莫著自己小腹,上麵的肉肉似乎少了很多,越來越平坦。

難道之前,他真的隻是吃多了,變胖了?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在扶風山上被關了三百多年

() ,連窩都沒怎麼挪過,變胖點也很正常。()

可是他已經放出狠話,跟顧明晝以天道起誓打了賭,要是賭輸了,他可怎麼辦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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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的顧明晝一定想了一萬種辦法玩弄他。

隻是想想,沈洱便脊背發毛,手腳冰涼,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悲慘無望的未來。

他四下看看,連忙起身找根掃帚,把山洞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

從今天起,他得對顧明晝好一點,以免日後顧明晝記太多仇跟他算賬。

打掃完山洞,沈洱一下子沒事情做,他琢磨片刻,走到灶台邊往灶裡扔進幾根柴火,然後架上鍋,準備做飯。

等顧明晝回來,看到他做了一桌子的飯菜,說不定就會心軟一點,取消賭約了。

兔子坐在小板凳上,認認真真地燒著柴火,不知顧明晝平日裡是怎麼弄的,他為什麼點不著柴火。

鑽研半晌,兔子失了耐心,乾脆用邪術在指尖點了一簇冥火,丟進那乾柴堆,而後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灶台竟然炸了。

被炸得滿臉焦黑的兔子:……

為什麼會爆炸呢??

顧明晝究竟是怎麼做到把灶台燒起來的?

不小心沒控製好火候,沈洱心中忐忑不安地望向灶台坍塌的廢墟,周圍焦黑的痕跡,以及被炸得到處都是的塵灰木柴,心底升起一陣絕望。

完蛋了,顧明晝回來看到他把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山洞弄成這個樣子,還不撕了他?

沈洱想到顧明晝臉黑的場景,嚇得額頭冒起冷汗,連忙蹲在地上撿起柴火。

兔子忙活得滿頭大汗,使勁地撿著,可他還沒撿完,就聽山洞外傳來一聲略顯困惑的聲音,

「怎麼回事?」

沈洱心頭一緊,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想要努力為自己的失誤再辯解一番,爭取少挨頓揍。

「本座不是故意的,你先別生氣聽本座解釋……」

抬起眼,卻看到顧明晝懷中單手抱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圓潤小團子,另一隻手還拎著似是從山下買來的燒雞。

他登時呆滯在原地,看著顧明晝懷裡那個咿咿呀呀的小崽,連自己要說什麼都忘記了。

顧明晝緩緩走進山洞,將那燒雞擱在「戰場廢墟」裡唯一幸存的桌子上,轉眸看向沈洱:「過來說。」

沈洱怔怔地走過去,腳下漂浮,好像連魂兒都丟了,他望著顧明晝懷裡像是在努力想朝他揮手要抱抱的小崽,呆呆地開口:「超壞,是本座的超壞……」

聞言,顧明晝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低低道:「當然,你昨夜自己生的都忘了?」

沈洱眼眶迅速滾燙起來,他一把從顧明晝懷中抱過小崽,反反復復地扌莫著,看著,擱在心口抱著,「本座才沒忘,這是本座的孩子,是本座的超壞……」

顧明晝望著他眼底的淚光,心尖莫名跟著柔軟幾分,從衣襟內取出手帕,給沈洱擦了擦眼淚,「別哭了,孩子又不會跑。」

() 聞言,沈洱咬緊下唇,輕輕「嗯」了聲,在小崽潔白的額頭上親昵而珍惜地落下一個口勿。

頓了頓,他猛地抬起頭,像是終於想起來什麼,轉眸望向顧明晝,「等等。」

話音落下,顧明晝指尖微僵,擠出一個笑容:「怎麼了?」

「顧明晝,本座把超壞生出來了。」

沈洱緩緩勾起唇角,顧明晝頭一次在蠢兔子的臉上看到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心片刻涼了大半。

顧明晝右眼皮跳了跳,偏過頭去,低聲道,「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懷孕期間沈洱飽受了許多孕吐和漲奶的折磨,的確很辛苦。

「然後呢?」沈洱笑容漸漸放大,朝顧明晝努了努嘴,「繼續說啊。」

山洞內寂靜片刻,顧明晝深吸了一口氣,昨夜做了一晚的心理準備,如今的場麵不過是他早有預料到的。

半晌,他百般不願地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是你贏了,我認輸。」

聞言,沈洱立刻眉開眼笑,笑眯眯地抱著小崽坐在桌邊,趾高氣揚地指揮著顧明晝:「給本座把燒雞打開,本座現在就要吃!」

他收拾了一清早,雖然越忙越亂,但好歹也是累死累活了半天,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現在心情又是前所未有的好,沈洱聞到燒雞的噴香味道,舌根就開始分泌口水。

顧明晝在心底嘆息一聲,將那用荷葉包裹著的燒雞緩緩展開,露出金黃流油的雞肉,遞到沈洱麵前,隨口道,「吃吧。」

他還得收拾沈洱造的這堆爛攤子。

聽到他的話,沈洱卻仰起頭看他,張開嘴,「啊。」

顧明晝:?

沈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眉飛色舞,一字一頓道:「餵、我。」

顧明晝清晰地聽到自己拳頭指節嘎嘣作響的聲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地笑了笑:「尊上不是有筷子麼?」

「那又怎樣,」沈洱哼了聲,大爺似的把筷子推遠,「現在你是本座的奴隸,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哪有奴隸乾看著主人吃飯的,餵本座吃。」

顧明晝閉了閉眼。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他緩緩自桌麵揀起筷子,撕下塊肥美的雞腿肉,挑肉去骨,輕輕餵到沈洱的嘴裡。

沈洱的唇瓣不點自朱,總是像渲著一抹殷麗的水紅色似的誘人,微微張開的口,還能看到一截半露出來的粉紅舌尖。

顧明晝眸光微暗,麵無波瀾,將那雞肉塞進兔子嘴裡。

兔子嚼了兩下,抽著氣:「嘶哈……好燙,你怎麼辦事的!」

找茬找得太明顯,顧明晝已經對兔子的小技倆沒什麼感覺了,他再夾起一塊,輕輕吹涼了些,再次遞進沈洱口中。

紅軟的唇瓣微張著,舌尖輕輕探出來,將他筷子上的雞肉飛快卷走,而後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

顯然是覺得很好吃。

「一點也不好吃。」

沈洱毫不猶豫地口是心非道,「你怎麼

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算了,本座指望不上你,你過來給本座捏捏肩膀。()」

指望不上還使喚他。

顧明晝沒說話,隻是順從地走到沈洱身後,輕輕將他綢緞般柔軟順滑的墨發撩起,指尖在沈洱的肩頭輕輕揉按。

力道很舒服,剛剛好,沈洱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像慵懶貓兒一樣舒展開身體,這還差不多,本座最近可累了,像你這種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生孩子的艱辛,你得感恩本座知不知道?()」

說話還變老氣了,蠢兔子還想裝成熟。

顧明晝低笑了聲,沒有反駁。

小崽在沈洱的懷裡似乎額外的乖巧,不僅不哭不鬧,還乖乖地趴在沈洱懷裡拱來拱去,露出來的軟乎乎的小屁股手感極佳,沈洱忍不住捏了捏,柔軟的手感和肩頭的舒適,讓沈洱感覺自己整個邪都到達了邪生的巔峰。

邪生圓滿了!

從今日起,他不僅有了未來的夙冥接班人,還可以把從前的死敵顧明晝肆意地踩在腳下。

試問在他之前,還有哪個大邪能做到如此?

從來沒有!

那些大邪怕是連看顧明晝一眼都會嚇得屁滾尿流,做十天十夜的噩夢,隻有他沈洱能輕而易舉地拿捏住顧明晝,此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壯舉!

這就是大邪與大邪之間頭腦的區別,沈洱暗暗驕傲起來,他早知道自己比別人要聰明很多,畢竟天才總是這樣異於常人的。

「可以了,你去掃地吧。」沈洱越想越舒爽,便大發慈悲地放過顧明晝一馬,反正來日方長,他和顧明晝還有一千一萬年可以慢慢玩。

顧明晝輕輕鬆了口氣。

他現在隻能先想辦法順著兔子的毛往下捋,以後再想辦法,哄騙兔子把這賭約給解開。

「好。」

顧明晝剛鬆開手,便聽沈洱又道,「對了,從今天起不可以叫本座尊上了。」

話音落下,顧明晝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妙,就聽兔子慢條斯理地嚼著肉肉,口齒不清地開口:「要叫本座主人。」

顧明晝:…………

「快啊,叫一聲本座聽聽。」沈洱催促他。

顧明晝嘴角微抽,不知兔子到底跟誰學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癖好。

想來也隻是為了能踩在他頭頂,看他不情不願,沈洱就覺得有趣解氣罷。

也罷。

誰讓他當初非要堅持打這個賭,造化弄人,願賭服輸。

思及此處,他麵無表情,潦草敷衍地低低喊了一聲,「主人。」

沈洱愣了愣,聽到他居然真的這麼叫了,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捧腹大笑,懷裡的小崽像是感應到他的愉悅似的,也跟著咯咯的傻笑。

真好啊。

從今以後,每天都是最開心的一天了!

「顧明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聽到他毫無形象可言的大笑,顧明晝瞥他一眼,心底那點不爽忽然在看到沈洱臉頰的

() 淺淺梨渦的瞬間,輕柔地煙消雲散了。()

兔子還是被他養胖了些的,之前看起來很驕矜自傲的一張臉,如今卻因為臉頰多出的點點梨渦,而看起來變得可愛乖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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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三分又何妨?

他突然這樣想。

蠢兔子也不是第一天如此了,沒什麼可不爽的。

見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惱羞成怒,沈洱忽然覺得少去很多趣味,嘴裡的燒雞滋味都淡了許多,他不再理顧明晝,夾起一塊雞肉,遞到小超壞的嘴邊,「來,超壞,啊——」

聽到聲音,正在掃地的顧明晝:?

「不行,」顧明晝連忙從他手心奪過筷子,「他還小,吃不得油鹽這麼重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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