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神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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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轉移到異研所的路上,方行舟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控製權被奪走,他的意識困在無窮盡的黑暗裡,慢慢被奇妙的夢境所籠罩。

他夢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卻是以全新的視角。

他的耳朵裡仿佛灌滿了海水,浪花一下一下拍打鼓膜,是來自大海的深沉的嘆息。而他的身體跟隨海浪輕盈起伏,好似變成了某種渺小的蜉蝣生物,身體下方長出無數透明的須,自由自在擺動。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忘了一切世間瑣碎,無憂無慮,在海水中消磨著漫長的時間。

直到某一刻被海水沖上沙灘,不幸擱淺在一個小小的水坑裡。

大海近在咫尺,又離他遠去,他被困在隨時可能消亡的牢籠中,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藍天,也是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除了海洋以外,還有沙灘、椰樹、用兩條腿走路的神奇動物、以及憑借翅膀翱翔的飛鳥。

然而,太陽一點點蒸乾水分,他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等待他的似乎是一場難熬的死亡。

他卻並不因此恐慌絕望,執著注視著水坑外的一切,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隻隱隱約約堅信——這裡將有一場命中注定的邂逅。

從白天等到黑夜,再從黑夜等到白天,最後等來了淅淅瀝瀝的雨水,帶著鹹味,好像是眼淚,砸落在水坑裡。他拚命遊動,將傘狀的頭部探出水外,然後對上了一雙漂亮的淺色瞳孔。

一個人類幼崽正虔誠地單膝跪在水坑邊,俯身到水麵,眼也不眨地看著他,神色癡迷,輕聲驚嘆,雖然用的是聽不懂的語言,但他知道,這是對他的誇贊。

強烈的快樂注入大腦,他的身體更輕了,幾乎要從水坑裡飄出來。人類幼崽的嘴唇也因此碰到了他的傘蓋,是從沒有體驗過的溫暖,像電流一樣擊中他的身體。

他快樂得快要暈厥。

隨後的第二天,幼崽用他柔軟的雙手將他從水坑裡捧出來,放進透明的玻璃罐裡。

他終於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麼。自願進入新牢籠的那一刻,他似乎聽到了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音。

神與人,兩條完全平行的軌道發生交匯,像無止盡的烏比莫斯環,以永不分離的親密姿勢纏繞在一起。

……

方行舟睜開眼。

他的臉上一片濕潤,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模糊的視網膜中映出熟悉的臉龐,四周完全陌生,似乎是在一間純白的新病房。

記憶緩慢回籠,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從寄生蟲手中奪回了控製權。

可為什麼會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夢到「水母」?而且是從「水母」的角度再次經歷那場初逢?

他呼吸急促,茫然地看著陸見川,意識越來越清楚。

大約是為了幫他奪回身體,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入他的大腦,像是來自更高維度的指令,激活大腦的潛力,讓他短暫脫離人類肉體的禁錮,變成更高等的生物,以對抗寄生蟲。

思維也跟著活躍。

他的瞳色加深,直勾勾盯著陸見川,試圖透過這張俊美的皮囊,一直看透他藏在最深處的真相。

陸見川見他醒來了又不說話,心急如焚,幾次親口勿他的側臉,急切道:「舟舟,你還好嗎?我們準備手術,能聽到我說話嗎?」

方行舟「嗯」了一聲。

邏輯前所未有的清晰,大腦在力量的加持下進化,思考效率比平日加快百倍還不止。他看到一身手術服的言芯,還有許多陌生的麵孔,終於開了口,問:「我現在在異研所?」

言芯:「是的,行舟。趁著你現在清醒,我簡單講一下我們的手術方案。」

方行舟掃過他們準備的手術設備,道:「你們準備讓陸見川短暫麻痹寄生物,然後趁此機會進行開顱手術,將它取出來,是嗎?」

言芯愣了愣。

他道:「啊,是的,正是這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覺得可以接受手術嗎?」

方行舟再次看向陸見川。

他在同時思索許多件事情。一邊計算手術的成功率,一邊猜測寄生物的計劃,一邊思考為什麼自己會夢到「水母」……

當然,主要思索最後那一件,其他的瑣事隻是順帶。

方行舟在腦部的疼痛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首先,夢到「水母」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為什麼在生死攸關的緊要時刻,他會如此悠哉地夢到二十年前的經歷,而且偏偏以「水母」的視角。

而導致這個夢境的最大變量——陸見川將他的一部分力量注入了他的腦內。

這件事會和陸見川有關係嗎?或者說,二十年前消失不見的「水母」……會和陸見川有關係嗎?

剛才的夢境,有沒有可能,是陸見川的記憶在他大腦中的折射?

腦細胞飛快運轉,他甚至感覺到額頭在微微發燙。言芯遲遲沒等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出聲:「行舟?」

方行舟緩慢地把視線轉向言芯。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他開口,「我現在感覺良好。在目前的情況下,開顱手術確實是最安全快捷的辦法。」

「不過,它可能沒有你們想象的好控製,現在我們說的話,它同樣可以聽見。」方行舟道,「如果我是它……」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下來。

言芯在沉默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能說出來,是因為不能給腦子裡的寄生物提供行動建議。

於是,言芯道:「我們會做好lanb和lanc,你放心,如果取不出蟲子,我就把腦袋割下來給陸先生當球踢。」

方行舟:「不用,您的腦袋一定會長長久久待在脖子上。」

言芯:「……謝謝祝福。還有什麼要交代我們的嗎?」

方行舟道:「我還想再喝點水。」

房間裡的其他人動了起來,替他倒了溫熱的電解質水。方行舟一口氣喝了兩杯,感覺身體狀態逐漸穩定,但

仍然沒有看陸見川,而是向言芯講起了和手術毫無關聯的事情。

「言醫生,」他說,「手術有風險,我或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陸見川聽到這句話,神色立刻變得很沉。

「不可能存在風險,老婆,」他的聲音冰涼又堅定,「我會把所有風險掐滅在搖籃裡。」

方行舟隻是看著言芯:「所以,有件事情我想在術前知道。」

言芯:「你說,隻要是我知道的。」

方行舟頓了一下,道:「陸見川在異研所內部的代號是什麼?」

言芯怔住。

這麼緊張的時候,方行舟問的居然隻是「水母」的代號?是什麼不能說出口的暗示嗎?

他下意識看向陸見川,後者遠比他還要來得震驚,瞳孔收縮,全身的肌肉都緊張地繃了起來。

一個代號,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按照規定,言芯確實不允許向方行舟透露a+特管品的代號,但方行舟身份特殊,也簽過保密協議,算半個編內人士。

再加上「水母」這個編號是陸見川剛進入異研所時自己取的,並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如果方行舟話……

言芯:「陸先生在我們這……」

剛一開頭,就被陸見川打斷了。

陸見川勉強笑了笑,低頭親口勿愛人的嘴唇,道:「都這個時候了,老婆,你問代號乾什麼?是那條蟲子給你灌輸了挑撥離間的話?」

方行舟盯著陸見川,沉默。

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身體的控製權再一次出現偏離,瞳孔在黑白之間閃爍不定。陸見川和他十指相扣,眉頭緊皺,嘴唇張合還在說什麼,方行舟卻已經聽不分明,隻能捕捉到陸陸續續的關鍵詞:「別怕……保護……碾碎……好起來……」

方行舟緩緩將他的手拉到嘴邊,在上麵最後印下一個冰涼的口勿,然後溫柔勾起嘴角。

「我不怕……」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交給你……」

下一秒,他的瞳孔徹底黑掉,神色冷漠地注視著陸見川,朝他露出一個冰涼的譏笑。

陸見川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陰沉地盯住寄生物,片刻後站起身,走到言芯身旁。

「事發太突然,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開口,「行舟見到你們時直接說出了異研所的名字,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和你們合作的?」

言芯從頭到尾都沒有介入過李旋和方行舟的事,對細節不是很清楚,隨口道:「好像是二四個月前吧……現在開始手術嗎?」

陸見川沉默兩秒。

他吸一口氣,手握成拳,看著床上被寄生的愛人,殺意沖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啞聲道:「開始吧,我先控製住這條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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