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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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咒靈真人感到很困惑,對這個地方、眼前的事件和人。

在一個咒力穩定、幾乎沒有咒靈存在的地區,他首先遇到了一個靈魂無法觸碰之人——這倒還不算真正的困惑,隻是帶給他一點小小驚訝。畢竟在千奇百怪的術式中,有一種能夠防禦靈魂的術式也不算奇怪;但緊隨其後,砍掉了他的手臂、並且無聲地從天而降的純白的人便讓他無法理解。

對方的一隻腳還踩在他的肩上,如此親密的距離足以讓他施展自己的術式,但——

「空的……」真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一眨中流露出無可避免的困惑,「我的「無為轉變」確實是碰到了,但是……是空的。」

皮囊之下,空空如也。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生物沒有靈魂?

「噗嗤——」

回答他的,不是殺人鬼的言語,而是對方捅進他眼眶中的手指——咒具無法挑動的身體外皮,被手指輕易穿刺、攪動。

灰原雄後退一步,完全搞不清楚目前的情況,隻能低聲地詢問和他一樣,找準機會退到安全位置的七海建人,「我記得,除了特殊弱點,咒靈外殼的強度應該是全身對等的,對吧?」

「嗯,」七海建人拂過咒具刀刃上的裂痕,他的手臂還在發麻,但眼前的一幕仿佛讓他方才戰鬥的困窘都變成了幻影,「眼睛和身體應該一樣堅硬……理論上,應該……」

理論上的結論卻代表不了眼前的現實。殺人鬼表現得那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眼珠,湧出的血液沾滿了殺人鬼的手指,接著順著他的手指回流,在他蒼白到與這個彩色世界格格不入的衣服身體上留下了明艷的痕跡。

「啊哈——哼嗯,咒靈當中少有的,純正的紅色!」殺人鬼仿佛根本沒有聽到真人的疑惑,也沒有注意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談論——抑或是根本無心於那些沒有意義的語言,他隻是用手指貪婪地挖掘出更多的「紅色」,像是挖掘到了一個驚喜。

咒靈身體中近似於「血液」的東西和人類有很大不同,大多數的咒靈,都沒有紅色的血液,而是被詛咒所汙染的藍黑色、紫黑色。

「真的很特殊啊,你。」殺人鬼的呼吸打在真人的臉上,「我會仔細地享用,他送給我的這份禮物。」

伏見宮惡玉在旁邊小聲補了一句,「確切地來說,這不能算是個禮物……」

但顯然沒有人在意讓他的這句話。甚至話音都還未落,真人被擠出眼眶的眼珠就化為軟刀,似有自己的生命,從真人的臉邊切向了殺人鬼的脖頸,

「叮!」

殺人鬼沒有躲開,甚至側歪過頭,露出了自己的脖頸,讓攻擊能夠更精準地落在他的脖子上——準確地來說,是落在他脖頸套著的choker上。

和運輸工幾乎是同一款式,是他純白身上,唯一的黑色。

「餵餵餵,明美提醒我要注意的人裡,可沒有你的名字和模樣!」

成長中的真人

有被明確告知需要避開一些「天敵()」和超出他能力範圍的特殊能力者----包括咒術師、異能力者,但那份名單中,卻絕對沒有殺人鬼的存在。

那把細短但卻比現場任何咒具都要鋒利的尖刃甚至無法在choker上留下一絲劃痕。

真人瞪大了眼睛,汩汩而出的血液帶著源源不斷的詛咒沖到眼眶外,刀尖處睜開的一小片細密的眼珠群到處觀察。

這是他原本打算送入殺人鬼軀殼中仔細觀察靈魂的多個眼睛,但此時隔著choker和皮肉,那些眼珠脫落,掉入了白色的領子下。

看起來,還是我和他之間的羈絆更深一些。?()?[()」殺人鬼默然起躍,一個旋身——手指在真人的眼眶中旋轉一百八十度。身體在短暫的滯空後,他踩到了真人的背上,手一用力,便壓著真人的眼眶向後,力度大到可以輕易撕開一個人的頭骨。

就連咒靈那無堅不摧的身體都瞬間發出了扭曲的鳴叫。

突然,殺人鬼腳下的肩胛骨突破了皮膚,像地刺密集地刺向了他。

「哇啊!」殺人鬼的嘴裡發出的聲音帶著驚奇,手撐在真人的肩膀上,腿一抬便輕易避開了攻擊。沒有一絲停頓,他在真人肩膀上的骨刺穿透皮膚之前脫離了那個位置。極強的滯空能力讓他仿佛沒有體重似的,在空中一飄便悄然落地。

真人全身都是密集的骨刺,看上去比刺蝟還具有攻擊性。他身上的咒力湧動,肌肉一個抽動,骨刺以他為核心,全部飛刺了出去。

灰原雄雙臂交叉在月匈前,咒力迎麵匯成一麵厚實的盾牌,將包括伏見宮惡玉在內的所有人都籠罩起來。

這是下意識的舉動。

可他的咒力,根本防不住真人的隨意一擊。

他的額角布滿了冷汗,他的術式和他的感知是連在一起的,防禦被突破通常會給他帶來強烈的痛感,極端情況甚至有可能致命。

可如果能夠不被突破,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伏見宮從抓住他的肩膀,「放心,你會有足夠的咒力。」

他集中精神——這個身體原則上來說,可以完全追隨他的意識和想象而改造。

構想術式會非常復雜,但如果隻是單純咒力的話……

頓時,大量的咒力順著伏見宮的手向灰原雄的身體,盾牌中的咒力瞬間濃鬱到幾乎成了實體。

「哢哢哢——」

骨刺穿透了牆壁、地板、殘留的家具,但卻卡在了盾牌表麵,隻留下了一根淺淺的刺突破到了內壁。

灰原雄自己都不敢相信麵前的盾牌。

「誒——!為什麼從身體裡突破出來的骨頭上沒有紅色的血啊!」殺人鬼放下手中的匕首,身邊盡是被斬成數段的骨刺。

——他的關注點和別人完全不同。

盾後的伏見宮惡玉伸手,用指尖輕輕地劃過那一點點的刺尖,一陣輕微的刺痛如電流般穿過指腹——好鋒利!

看著鈍,外麵卻覆蓋著一層肉眼看不到的咒力。

() 一滴血液從他的傷口中溢出,可還沒有落地便被另一隻蒼白而乾淨的手接在了掌心。

「這麼漂亮的紅色,是任何其他人都比不上的,絕對不能浪費!」殺人鬼抬手,將掌心捂在口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讓血的味道順著鼻腔沉澱入肺,不算粘稠的液體被塗抹在他的嘴唇上,給他蒼白的麵孔裡增添了一種詭異的活力和生氣。

伏見宮惡玉不明覺厲,明明知道這應該算是自己的馬甲、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卻還是有種被變態殺人狂盯上的瘮人感,後背一陣發毛。

像真人這樣的咒靈顯然不能接受自己被無視。麵對背對著他的殺人鬼,他也沒有什麼武德可講,他的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人形,而是變成了袋鼠的下肢,巨大的爆發力匯聚在他身上。

「咻」的一聲破空,真人那鐮刀雙手便已經切向了殺人鬼的兩側。

殺人鬼沒有回頭,他從伏見宮惡玉的瞳孔中觀察著一切。雙臂交叉,他一左一右,用手抓住了鐮刃。右手雙指殘留真人的血液,在鐮刃上留下了粘稠的痕跡。

「餵,戰鬥途中背對著敵人可是很不禮貌的。」真人皺著眉,聲音裡壓抑著惱怒的情緒。他似乎並沒有多少對自己情緒的控製能力,簡直是喜怒形於色的代表。

「打擾別人欣賞美麗的事物才是更加討厭——」殺人鬼手腕用力,「啪」的一聲折斷了這對手鐮。在伏見宮的一個眨眼之間,他猛然回身,手上的鐮尖刺入了真人的肩膀,「讓我來把你變得更加美麗,讓紅色清洗掉你身上的討厭!」

說著,他便用那兩段鐮刃劃開了極長的傷口。

「啊——紅色!」

殺人鬼感受著澆在的月匈口的溫熱顏色,眼裡的凶光大盛,「更多更多更多的——紅色!」

他垂下的袖口中掉出一把匕首,冷光一閃,直奔真人脖頸而去。

後者也不是要一直被動挨打的,他不僅有人形,也有作為人的思考能力——殺人鬼的目標很明確,他想要血,那攻擊目標就一定會在出血多的位置。

頸部動脈。

真人脖子伸長——字麵意義上的伸長,甚至覆蓋著鱗片。

「蛇。」伏見宮一眼就認出了那條脖頸所代表的生物。

鱗片硬得讓人發怵,殺人鬼的刀鋒劃過,卻隻留一道摩擦的火光。

「到我了,空殼軀殼。」真人臉上的縫合線顫開,斷臂之處長出骨架連接起橙紅色的硬皮,成為雙翅膀,突破房頂直接打穿了第三層,水泥在他的麵前和豆腐沒有區別。

他脖子一卷,抓住殺人鬼的匕首,對方顯然很喜歡自己的刀,一點也沒有鬆手的意思。真人順勢借力,將殺人鬼甩向了上方。

殺人鬼倒翻在空中,正想要扭動月要部借力的時候,領口處掉落的真人的數個眼球頓時如藤蔓般生長,將他固定在了原地,「啊嘞?」

下麵的真人絲毫不停,從懷中掏出兩塊石製的模型,擲向了高處。

「術式·「無為轉變」。」

伴隨著真人的聲音(),被他投擲出去的兩個石塊扭曲變形擴張----就像是遇水泡發的壓縮毛巾?[((),迅速膨脹出了的巨大身體。比人的身體還要寬大的手掌配著細如竹竿的手臂,掌心有大張的嘴,嘴裡是四排密密麻麻的牙齒,帶著一股腥臭味從四個方向相接,包裹成球,要將過殺人鬼困殺於內。

芥川銀看得心中一急,可怖的咒靈將殺人鬼圍困,人形咒靈也絲毫沒有遲鈍——她得做點什麼。

她無法判斷新咒靈的強度,但卻不允許自己在此刻退縮。握緊咒具,她正要沖出去的時候,卻被伏見宮惡玉攔了下來。

「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對付它們!」芥川銀急促地開口。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反應與她別無二致,即使不考慮正義也要考慮自己。

殺人鬼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和咒靈真人戰鬥的人,如果對方被殺,那他們也一樣離死不遠了。

除非趁著頭頂被殺人鬼打開的領域裂口逃跑。

但是——

他們不能這樣拋棄救了他們的人。

相比起他們,伏見宮惡玉就淡定得多。

就戰鬥力而言,殺人鬼絕對是他目前能夠掌控的馬甲裡,最讓人畏懼的一個。

他很強。

強到讓人絲毫不用擔心的地步。

「不用著急——隻要看著就好,他正興奮著呢,別去打擾他。」如果不讓他把憋悶的力氣發泄出來,下一個獻祭的,說不定就是哪個無辜的倒黴蛋了。

比起失控的風險,眼前的真人反而是個不錯的發泄對象。

伏見宮惡玉用手背按下芥川銀的咒具。後者有些驚訝,她那已經處於戰鬥狀態、還帶著倒刺的武器卻沒有在他的用力中,給他留下一絲傷害。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芥川銀皺著眉,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或者我應該問,你們是『什麼』嗎?」

「很顯然我不是咒靈,我們可以和張照片來證明這一點。」伏見宮惡玉抱著手臂推了推眼鏡,麵對漂亮的銀,他似乎很想展示精乾的一麵,還沖著女孩眨了一邊的眼睛。

但看銀嚴肅的表情,效果可能並不算太好。

就在此時,那被真人釋放的怪物突然發出嘶吼,巨大的頭顱搖晃著砸在了天花板破洞的邊緣,月匈口張開一條裂紋,細長的肉舌攥緊被封閉的手掌空間之中,像是在卷弄著什麼。

這怪物大開大合的動作搖晃著這棟小樓,刺耳的聲音震得本就脆弱的牆皮也密集地落了下來,砸了伏見宮一頭黑。

他及時避到了灰原雄身旁,用手肘戳了戳對方,「兄弟,開個傘擋一擋唄——接下來要變得更惡心了。」

「啊?嗯,好!」聽到他的聲音,灰原雄才從戰鬥中分心,雖然並不理解所謂的「接下來」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聽話地張開咒力的盾,頂在了頭上。

果然,就在下一秒,大量的紅色液體如瀑布般落下,一瞬間便盈滿

() 了整個空間,甚至溢出了窗外。

緊接著,就是沉重的東西落地的悶響和腥臭的味道。

視野在一瞬間變得曖昧不清,所有入目皆是血紅。

就連被六隻匕首釘住了四肢、頭顱和月匈口的真人也被浸染換了色。

殺人鬼倒是開心了。

「紅色!紅色!紅色!」他興奮得就像是第一次到遊泳池裡玩耍的小狗一樣,手掌合攏,舉著一灘液體甩向天空。

他踩在斷裂成塊的怪物身體上,白色的身體已經不復存在——除了牙齒和眼睛,他的一切都變成了怪物血液的顏色。

「奇怪,這種看上去就知道是低階咒靈的血液怎麼也是紅色的?」

身體的大小不代表咒靈的強度,被真人釋放的「小怪」血條很短,簡直和街邊的路人一個級別。這種微小的咒靈,身體當中的血液不應該有如此清晰的「人味」。

他回憶著真人的術式名稱——「無為轉變」,那難道也是什麼增強類的術式嗎?

還是說和灰原雄類似,是一種傳遞轉化的術式?

「沒想要第一天就玩得這麼開心——有這麼多的紅色,簡直是天國福音!」殺人鬼站在血液中央,張開雙臂,笑得天真爛漫。他的瞳孔裡倒映著伏見宮的模樣,一心一意隻看著他,「比起以前的每一次,我都更喜歡現在的你哦!」

無來由的、甚至是無厘頭的,伏見宮感覺月匈口重重一跳,「咚」的聲音在月匈腔內回盪著,仿佛隻要他張嘴,這個聲音就會順著他的嘴吐出來一樣。

艸!

這難道是什麼奇怪的心動感覺!?

救命啊!

伏見宮惡玉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他不會是也變態了吧!

眼前這可是大型凶殺現場的既視感,明明很掉san的啊!

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旁邊的灰原雄——即使有盾的防禦,讓血液沒有直接澆灌在他們身上,但溫熱的液體沖到他腳踝的感覺、略一移動就會帶起的黏膩聲音、還有充斥在大腦裡的血腥味,都讓灰原雄這個少年按捺不住嘔吐的沖動。

按捺不住——沒錯,他是真的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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