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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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幸,忱幸呢?」灰原哀聽到了自己在說什麼,以及月匈口咚咚的心跳聲。

都說人在未知的環境或孤身一人的時候,下意識想起的那個人就是自己最在意最依賴的對象,心裡有個聲音讓她對此否認,但她並不想否認,因為這是對的,她就是在意忱幸,哪怕是恨,也要能親眼看到他。

他最好過的不好,但一定要活著,這樣等她長大後就能親手報仇。而事實上,她現在已經長大了,所以她要去找他。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許是灰原哀的眼神太過熱切,其中情緒那樣百轉千回,步美弱弱道:「他肯定在寺廟裡吧。」

「寺廟?」灰原哀眸光一動。

三小隻還說了些什麼,但灰原哀已經聽不清了,她腦海中嗡嗡響,寺廟?

從那裡走出來,如今又回去了嗎?他怎麼可以!灰原哀霍然起身,在步美三人驚訝且疑惑的表情中跑了出去。

「小哀!」步美喊了聲,但隻有砰然關上的門後消失的裙角。

……

忱幸在的寺廟很好找。

來的這一路上,灰原哀無暇去看十年後的日新月異,於她而言,那些街景和變化從來都是千篇一律。世界怎麼樣,在看不到那個人的時候便不具色彩。

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寺廟,不長的石階沙石斑駁,在背陰處長滿了青苔。明明是不大也不華美的地方,來供奉香火的人卻意外得多,大概是在未知的時間裡變得有名氣。

灰原哀隨著香客拾階而上,聽著他們閒聊說著家長裡短,但過了廟門,大家不約而同地都會說起廟裡那個苦修的僧侶。旁人的評價難免有失偏頗,她隻記得有人說他隻是住在這裡,並不算僧人。

直到跟著人群走到功德箱前,她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就翻衣兜,卻連一個硬幣都沒找到。即便她從來不信這些,這時候也難免臉熱,就好像因為是某個人在的地方,一點點失誤都覺得放大了無數倍,會被他看在眼裡。

直到她聽見幾枚硬幣落下的聲音,清脆,一下下像是落在她的心頭。

灰原哀睫毛一顫,抬眼。

那是回廊裡,風鈴撞角,簾布起伏,穿著黑白兩色和服的身影微微俯身,硬幣如沙般從他指間落下。

他眉眼如舊,隻是清減了許多,而垂落肩頭的烏黑長發更惹人矚目。灰原哀忽然想到了他們在據說能知道自己十年後模樣的機器前拍的照片,原來那時候就注定好了兩人此時的相遇。

微風吹拂,院裡的櫻花如雪飄落,她忽然哽了下,隻定定看著前方的身影,半個字都講不出。

少頃,忱幸抬頭,眼神平靜,無悲無喜。

兩人相視,灰原哀覺得他們再見時雖然是十年之後,對自己來說可能連一夜都沒過,可對方難道不該說點什麼嗎?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難道現在他們已經是連招呼都不會打的關係了麼。

比起裝飾了的話,瞬間的沉默中會有更多的話來回。

她攥緊了拳頭。

「你怎麼來了?」忱幸問。

不再是少年時清朗的聲音,像歲月沉澱後低沉,像因為說話對象是她的疏遠淡漠。

「我不能來嗎?」灰原哀開口,聲音是連自己都沒想到的沙啞。

對麵之人默然。

「你,過得怎麼樣?」灰原哀問。

他的眼睛有些灰蒙,像是陰雨天的霧靄,即便是在陽光燦爛的此時也看不到往日的光彩。所以她心裡想,對方過得該是不好的。很奇怪,死寂的心當看到對方其實過得並不好的時候,突然像引入了甘冽的泉水。

「還好。」忱幸說。

灰原哀忽然有一點釋然,那就是他是不會變的,即便是心懷巨大愧疚的時候,也隻會一個人躲起來,當有人給他一點點關心,他就像刺蝟一樣將自己包裹武裝,明明是空心的軟弱,偏要逞強。他能為別人遮風擋雨,可一涉及到他自己的事情,就會逃跑。

原本跑著來見他的千百句話,到此刻隻剩下相顧無言,即便世界隻是虛妄。

宮野誌保低頭挽發,這一刻她才明白也才確定,愛意波濤洶湧,卻已成為他們的枷鎖。

「你過得好就行啦。」她抿著唇,眼睛裡細碎著光,輕聲說:「那我走了。」

她沒有等忱幸回應,也沒有再看他,隻是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起初雙手還在前頭,後來就背在了身後,腳步慢慢輕快起來。她原以為青石板路會很長,可在卷起飛舞的櫻花裡,這條路也很快能到盡頭。

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寺前的石階下,向著遙遙遠處的太陽。

……

……

勸人與過去若無其事地和解,也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殘忍。很奇妙,明明對自己都不會心軟,卻可以對另一個人做到放任。

因為曾有這樣一個人,像流星一樣,突然來到我身邊,救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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