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縱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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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季熱度遠高過前幾季,除去「嘉賓顏值討喜」的功勞,更多是托周正歧張雅驄c粉的福。一夜上了六七條熱搜,多半都帶著「周正歧」「張雅驄」「甜」這三個關鍵詞。

零星有人扌莫到她微博,私信留言警告:「姐姐人美心善,麻煩離我家那兩隻遠一點!」

但大部分觀眾們對陳縱這個不速之客也還算溫柔。也許有人在別處罵她——陳縱隨手搜了一下,隻條頭條文章拉踩女嘉賓氣質——重點關注了她和張雅驄。具體說什麼她忘了,隻記得兩句點睛之筆:陳縱「應酬氣」很重,不像張雅驄,有吃穿不愁的「貴氣」。

陳縱把這話抄在了小本本上,決定下次要寫網友拉踩女明星,就這麼照著寫。

雖說節目比往年幾季火,倒也沒有破圈跡象。

不夠,遠遠不夠。說實話,陳縱有些失望。

爸爸聽說陳縱要上節目,一早叫了院裡相熟的叔叔阿姨關注著。但他顯然自己都沒有好好收看節目,打視頻進來,隻問,「你們兄妹兩上在同個節目上碰麵了,私底下有見過嗎?」

陳縱答爸爸,「見過。」

陳自強又問,「你周姨王叔都一集一集看了,還關注了節目微博。聽說小陳是後頭替上來的,他是因為看到你在所以來的?」

陳縱道,「我哪裡知道?」

「你沒問他?」

「他想說的自然會說。」

沉默片刻,終究還是繞不過那個問題,「他爸曉得他上節目吧?」

「他名氣那麼大,總要被抓著做些文章。」

陳自強哦了一聲,「你周阿姨說,節目裡幾個小夥子都還不錯。」

陳縱笑道,「能上這節目的,個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贏在起跑線,所以才能年紀輕輕就比同齡人光鮮。」除了她,她沒有任何身份背景,是個草莽。

陳自強道,「你周姨說,可要抓住機會。院裡那批小孩,就差你的酒沒吃上了。看看別人白小婷,每天騎電動車帶兩個女兒去跳中國舞。」

周姨聲音遠遠傳來,「別帶上我,我可沒這麼說。」

陳縱道,「我上頭不還有個子夜,哪裡輪到催我?」

陳自強說,「沒法與他比。」

這話叫周姨不歡喜:「還不是我們一起看著長大的,哪兒就不同?大作家生的小孩兒,就比我們的多長根指頭?」

陳縱笑了,「周阿姨,這屬於是六指兒,畸胎。」

「陳金生生個畸胎,還不正常?」陳自強上了年紀,脾氣益發古怪,對老情敵更是沒半點好話:「那封建餘孽,從建國初開始娶老婆,娶了幾十年,三房太太沒生出半個囫圇兒子,隻要是個男娃兒,不是憨憨,就是癱瘓。就像老王生物課上講的,多半有什麼y染色體基因缺陷。五十九流年行大運,得了個陳子夜,還不好好惜福,給他造的。」 (注:憨憨,方言,指智力低下疾病。)

周姨:「子夜生得是真好,從小又乖,又聰明。」

陳自強誇誇其詞,「要是是我兒子,那小子豈止今天這個造化?」

周姨:「我記得你那一年托關係,找了兩個在市裡旅居的很出名的台灣老師,每個周末送他去昆城學畫學字,那幾個老師怎麼說來著?說一般人讀一流文章,寫二流小說。他小小年紀,讀二流文章,也有一流感悟,聰明得像個妖怪。」

「那幾個老師原話是這個樣子講的,」陳自強吊書袋,「『多智近妖』。私底下還跟我說,「『怪不得陳金生不高興。皇帝當久了,自然喜歡好控製的。』」

「一家子都有病。」

……

陳縱掛斷電話,拒絕收看周姨與爸爸傾情演繹的《傷仲永》。

翻看了一陣手機——沒有子夜的消息。

周正歧鬧別扭,戀綜群失去了僅有的話癆,難得沉寂了一個禮拜。

主動找上門的隻有工作消息,除去老板催稿,黃總編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在q|q群裡輸出:「一,我不需要你們的世界觀;二、不要強加你們自己的意識給角色;三、不需要文學性的東西。否則我們三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審美,三個大綱之間互不相認,等於白費功夫。」

陳縱閒得沒事,在黃總編每一則微信消息下頭都回復一個青蛙點贊表情包。

另一個編劇小葉私戳陳縱:「姐,你不跟她在群裡吵架,我都不習慣了。」

陳縱回復曰:「這不節目播出,我漲了點粉嘛。人怕出名豬怕壯,她把握我一手黑料,為了我的偶像包袱,現在她是大爺,我是孫子。[溜了溜了jg]」

小葉:[牛啤jg]

但私底下,她逆鱗照長不誤。陰奉陽違使她快樂。

著手改劇本的這本十五年前流行的仙俠霸總小言《重生之拯救我的仙尊老公》,雖古早了些,但有些閒筆靈氣十足,讓神仙也鮮活,難怪十幾年過去仍舊有人惦記。豈料黃總編寶刀一揮,將這些細節月要斬了個精光,美其名曰,「去去水份。」

陳縱不是書粉也能氣個半死的程度。她權力不大,手握四分之一份劇本,不動聲色將那些使人念念不忘的小細節增補了回來。

其中有一個段落她覺得很有意思:萬古至尊的上神隕落之前,被彼時還是個小仙娥的女主偶然撞見,瞧見他「衣裳髒了」。

天人臨終前有五種征兆:頭上花萎,衣裳垢穢,腋下生汗,身體汙臭,不樂本座。

——這是來自《法句譬嚴經》裡講述的天人大五衰。

小說隻有不到二十萬字篇幅,故作者不多渲染,隻寫「他衣裳髒了」。但劇本有置景,需要在一個分段裡寫出這個場景的氛圍,以及這個景裡必須有的道具。然後,人物出場。

故,陳縱在這個場景裡添置了白萼花與「鍾﹑磬之聲」。隨仙尊走過,鮮花漸次凋落,樂聲、天光漸微漸遠。小仙娥懵懂凝望,為這畫麵添置一道聲音,「尊上,您衣裳怎麼髒了?」

如此種種,陳縱晝夜不分,至截稿日前勉強寫完規定的部分。和小葉私底下互相對了對,彼此覺得沒問題,一齊郵件發給黃總編,並留了個心眼,抄送了老板一份。

免不了一通騰訊q|q商業互吹。

陳縱:「寫完我的art還沾沾自喜呢,還是你厲害,服氣。北電高材生帶飛我。」

小葉:「哪裡,南加大巨巨您太謙虛,不要玩捧殺那套。我不過循規蹈矩,還得求老黃替我要署名權呢。」

陳縱:「嗬嗬,還巨巨呢,一個北電的,一個usc的,被一個買了五百塊微信編劇大師課入行的玩弄於股掌之中。」

小葉:[哭哭jg]

躺到床上正好八點。陳縱給早黑屏不知多少天的手機充上電,躺床上,電視調到《即刻戀愛》頻道,聽了個開場曲就睡到昏天黑地。

那夢特別美特曖昧,夢裡她化身小仙娥,和萬古尊者來了場三世輪回、情|欲糾纏的情仇愛恨之旅。其中讓她記憶最深刻,在夢裡也反復蹈入的同一個場景,依舊是她和原作者搭上腦電波的那一個——

仙人隕滅前,從浴池中赤足走出。滿室鮮花枯萎,聲光音樂漸隱,仙人一步留下一個足印,浴水黏身,額發生汗,麵容漸漸模糊。以前每一世,小仙娥都沒有意識到這種征兆意味著什麼。直至最後一次,小仙娥凝望他麵容,凝望沾了汙垢的臉與衣裳,忽然輕輕出聲安慰:「別怕。」

話一出口,她將自己驚醒。

天已放亮,時間指向下午。

陳縱回憶了一下那個夢,揉揉腦袋,心想,我可真是敬業。

翻身去尋手機,剛開機解鎖,震動模式的手機立刻像上緊了發條的電動小馬達,震得她手心發麻。

微信和微博都信息爆炸了,圖標顯示均為「99+」。

拇指徘徊片刻,點開微博,點擊消息框,陳縱立刻就被滿屏私信消息吸引。

她點開最頂上一條:「不得不說你生對鬥雞眼,眼光倒真毒。可著熱度高那對蹭,準備引流出道了?」

網友二言簡意賅,頗具威嚴:「搞雌競?」

網友三屬於勸誡派:「這麼多鏡頭盯著呢,還是不要那麼心機哈。」

……

舉例子一般舉三個就夠了。陳縱擅長歸納,對自己目前的網絡形象已有大致的了解,她也就不再過目。

她淺淺回憶了一下自己在昨晚播出那一集都作了些什麼「妖」:

應該是七個人分組約會,三人組劃船遊湖,四人組則去水族館。周正歧和張雅驄因為得票多,首先占領了兩個遊湖坑位。遊湖的第三個坑,是我們的大美女鍾穎。

而作為女四的陳縱,擁有一票踢掉一名女嘉賓的絕對優選權。而後,在張雅驄再三懇請陳縱不要踢她的前提下,陳縱毫不猶豫的踢掉了張雅驄。

後來復盤時,鍾穎講,張雅驄聽說自己不能和周正歧遊湖,躲起來偷偷哭了好久。

許瑞說,周正歧聽說這個結果,講了句:「我有點不想去了。」

這兩段必然被收錄進了正片。

遊湖時,周正歧自然興致不高,但還算紳士。鍾穎起初喜歡周正歧隻是因為她喜歡話多有趣的人,並不愛看人擺臭臉。一天下來,發現厚臉皮陳縱比臭臉子周正歧有意思多了,這戀愛誰愛談誰談,老娘不伺候,乾脆隻和陳縱聊天。

遊湖那一整天,陳縱忙到不可開交,不止要應付鍾穎的話癆,還要照顧周正歧的情緒,有事沒事和他尬聊一兩句。

「你平時喜歡乾什麼?」

「不乾什麼,在家宅著。」

「宅著乾什麼,打遊戲?」

「做飯,看書,看電影。」

「我也是哎。你喜歡看什麼小說?」

「當代小說,通俗一些的。」

「最喜歡哪位作家?」

「陳子夜。」

「好巧,我也是。」陳縱接話。

周正歧難得眼前一亮,問,「你喜歡陳老師哪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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