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抽絲剝繭(1 / 2)
麵對盧悅眼中的黑霧彌漫,穀令則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期待她能接著問下去,也許她可以在她的隻言片語中,扌莫到妹妹那般對父母對穀家的所有症結!
紫曲門荒,殘垣斷壁,沿敗井時風搖的青蔓!
盧悅好像看到國師府破落的刑院,那一抹被青蔓纏繞散落四處的枯骨。
她生前被父母棄,死後連孤魂野鬼都不如……
那具屍骨,時隔百多年後,丁岐山偷偷到灑水國收魂,她還能在那深深的青蔓中感受那一抹親切感,裡麵有幾塊沒有風化盡完的骨頭……
結界中,濃濃得恨不得毀滅一切的陰鬱戾氣,有如實質般,洛夕兒驚嚇之下,忙忙祭出她從未示人的三味靈火,橫掃結界所有陰戾之氣,「盧悅你乾什麼?收斂你的心神!」
暴喝的聲音,還有突然其來的灼熱感,終於讓盧悅回神,麵前的不是殘垣斷壁,不是荒門古井……
麵對兩個驚慌的麵孔,盧悅自己也驚得不行,在那一刻,她好像變成了鬼,變成那個連死——都求而不得的幡鬼。
抖著手扌莫出一個酒葫蘆,往嘴巴裡連灌好幾口,她才稍為鎮靜!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擔!」穀令則在那一刻,都要嚇死了,修仙者因為執念太深,走火入魔的,不知凡已。
分擔嗎?
誰能幫她分擔?
看著穀令則關切的樣子,盧悅朝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想她幫著分擔的時候,她從一天天的希望,到一天天的絕望,愣是等了三百多年。
「你沒回家,你根本不會回家,穀令則,你自己說,你到底有沒有回家?」
「……是……他們又欺負你了?是穀令釗傷了你的腿後。又羞辱你了嗎?」
穀令則想不到其他的解釋,那些兄弟姐妹朝她動手的時候,都從沒手軟過。沒了她的庇護,他們收拾盧悅。簡直是分分鍾的事。
所以,所以……她才那麼想自己早點回去嗎?
盧悅一巴掌拍下她的手,「你現在哭有用嗎?羞辱?穀令則,從小到大,我因為多的這個手指頭。被人羞辱得少了嗎?我隻問你,煉氣八層後,你有沒有回去?」
「回……!我回去過,我若沒回去,怎能把娘接到靈墟宗?」
盧悅手中的葫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是啊,這輩子,她回去過,若不然,那位親娘。怎麼會有機會死在靈墟宗坊市?
為什麼?為什麼上輩子她身份明朗後,她卻不回去了?
盧悅好想咆哮問出,可是……她問不出來。
就像麵對穀正蕃,她問不出,為什麼丟下她?麵對梅若嫻時,問不出,為什麼就因為多的一個手指頭,那樣讓她和穀令則一個天一個地。
她永遠也不能問出來。那份傷悲……,永遠隻能她自己一個人擔著,哪怕飛淵。她也不能說。
錯過的,永遠也找不回來!
輪回的記憶永遠在那,她——永遠也無法為上輩子那個卑微的自己求個公道!
妹妹那種茫然到無淚的樣子,讓穀令則心痛莫名。她情願她好好痛哭一場,情願去幫她擦,能擦得乾淨的眼淚。
原先她還好想讓盧悅,把咽下去話的問出來。
可是……現在她突然不敢了,那個被隱在所有迷霧中的真相,也許是她承受不住的。
她承受不住。妹妹再撕的傷口,太過恐怖,恐怖到毀天滅地。
洛夕兒默默把掉地上的酒葫蘆遞到盧悅麵前,「喝點酒吧!」
可惜灑水國現在歸了月蝕門,若不然,她都想讓洛家派人好好去查查,當年的國師府,盧悅到底受了什麼苦,讓她這般……
前麵的陰鬱戾氣,簡直堪比那年她親手毀了的築基鬼修。能修成鬼修的鬼魂,都是生前有大執念,或是大冤屈之類的。
「盧悅……,你要試著放過你自己,過去的,已經全都過去了,害了你的人,現在也沒人得過好。」
作為朋友,洛夕兒不想盧悅這般為她不堪的過去,再去毀了現在好容易達成的局麵,「誰也回不了過去,過好現在才是正經!」
盧悅往口中倒了好幾口酒,總算鎮定了心神,「我沒事,多謝關心!」
能這般快的收斂住心神,穀令則和洛夕兒都鬆下一口氣。
「我……我那天看到穀正蕃了,他到逍遙不停說我廢了,刺激我,所以我才想問你。」
盧悅腹有千千語,卻實不敢當著兩個聰明人,就那麼直白的問話,她怕,怕她們猜中真相。
到了這時,穀令則同樣哪怕有再多的話,也不敢再刺激她,此時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到逍遙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再遇到的時候,我不會再讓他全身而退了。」
洛夕兒低頭,這種要殺親父的事,能這般當著穀令則的麵說嗎?
穀令則心髒緊縮一陣,父親神龍見首不見尾,再見麵的時候,隻怕不僅是盧悅不饒他,他更不會饒盧悅了。
一麵玉牌,被她從脖子上拿下來,緩緩推到盧悅麵前,「此牌中,不僅有我新學的冰龍咆哮,還含有我的一絲神識攻擊,那次到逍遙坊市去,就想給你的。……你把它帶在身上,若是,若是遇到什麼,不用靈力,一捏就成。」
盧悅怔愣在當場,她說她要穀正蕃的命,穀令則沒有說一句話,還給她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是變相求情嗎?
「我幫你戴上,」穀令則站起來,親手把它戴到盧悅的脖子上,「你放心,穀……穀正蕃的事,我早就不管了。
當日,穀家毀他丹田的時候,我沒管,現在……更管不了。」
盧悅看了穀令則一眼,心中有些抽痛。上輩子,她選擇了她爹,這輩子,她選擇她了嗎?
「他……一直沒來找過你嗎?」
「沒!他應該恨我了。」穀令則苦澀。「我想讓他認命,想讓他回到世俗界,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可是……他心有大道,說天道不公……,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