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天光微熹，大街小巷已響起了人聲，新年第一個月圓之夜仿佛寓意著一個圓滿的開始，昨天難得解除宵禁的夜晚並沒有消耗掉人們迎接新一天的熱情。攤主熟練地擺放著物品，小販們高聲叫賣著，笑容滿麵地迎接每一位客人。到處都是食物的香氣與琳琅的商品。
人們遊走在其間，品嘗早茶者有之，茶館闊論者有之，樂聽說書者有之，挑選購物者亦有之。
而江懷夕和葉七也是其中一員。
「白姑娘，來看看我這簪子，這雕工做工，保管青豐城裡找不出第二家！」
「簪子算什麼，瞧瞧我家擺件，用貝殼搭的，別提多好看了。」
「白姑娘來吃火燒嗎，新鮮出爐的…」
熱情的吆喝聲不絕於耳。葉七從手上的竹簽上咬下顆紅艷艷的糖葫蘆來：「平日裡倒不見得他們對我那麼熱情。」
江懷夕笑：「估扌莫是你總和阿尋一起，阿尋雖性格溫和，但旁人看來總是覺得有些疏離吧，畢竟是神醫穀出身。」
葉七咬碎了糖殼，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不過姑娘你問起來，我還真一下子想不到公子有什麼缺的物件。雖說平日生活算不上奢靡，但公子在用度上一貫周全且講究。」
「但我還是想為他尋一件禮物來，不算貴重，但至少能表達我的心意。」江懷夕的目光在各個攤位上流連，拈起物件細細打量。
想起那精巧的春枝鵲燈和葉尋沾著糯米粉的鼻尖、衣領，她隻覺得昨夜的夢中都帶著糯米與芝麻暖人的甜香。
時隔多久，她終於不再是孤家寡人，她的身邊又有了勝似親人般的人真心相伴。無論如何，她隻想將這一份感恩與喜悅的心情傳遞給對方。
「有了，白姑娘你看，這支木簪子是不是與公子極為相稱！」葉七突然側首注意到了左側一處雅致低調的攤位。
江懷夕沿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一支纏枝紋的竹質簪子，款式簡單中帶著古樸，不難想象戴起它的會是怎樣一位謙謙君子。她正欲伸手細看，目光卻忽的一頓。隻見竹簪的旁邊擺著一條一指寬的抹額——白色卷雲紋中間點綴一顆紅瑪瑙，本該素極，卻被這朱砂痣的一點紅一襯，生出了難以言喻的艷色來。江懷夕莫名覺得，這會很適合葉尋。
見葉尋遇上了平日裡合作的藥農，江懷夕擺擺手與之告別，湊近道：「店家，可否將抹額拿近一看。」
「好嘞，這抹額可是現下最時興的樣式，姑娘您看看。」
江懷夕摩挲著手裡的抹額，並不算很細膩柔軟的麵料，她心頭卻浮現出一片久違的雀躍來，阿尋…他應該會喜歡吧？
突然，一聲突兀的茶碗碰擊桌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店家看到江懷夕向周圍張望，指了指隔壁的茶館，熱心地解答道：「是劉大漢大清早的又在攢一些江湖八卦局了。」
「江湖八卦局？」
「隻是用來討論一些江湖上時興的傳聞罷了。劉大漢之前做的鏢師，天南海北地走，現在雖然走不動定居下來了，卻是我們這一片兒出了名的攢兒亮，消息靈通著呢。」
隔壁茶館中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蘅玉閣六年一度的百珍會還有四年就要舉辦了，這大家都知道吧？」
「這誰不知道，你個老滑頭可別想著拿這種消息糊弄人。」茶館中的人鬧著起哄。
「非也非也。」先前說話的人又用茶碗敲了敲桌子賣關子，「最新情報，百珍會上又添了『一員大將』——宵堯鞭！」
「宵堯鞭？！該不會是那個以前號稱有容城雙王之一江家的家主夫人的武器吧？」
「還雙王之一呢，現在有誰不知道江家密謀意圖顛覆江湖的狼子野心，還好陸家發現得早，『大義滅親』！」
「宵堯啊…當年一鞭震天下，真想去見識見識。」有人感嘆。
「沒點本事的，想想就算了，蘅玉閣可是在北塢嶺！」大漢揮了揮手，壓低了聲音，「據說和無人穀穀主那條委蛇很有些交情，這些年的勢力發展越發大了，無人敢招惹。」
提及無人穀，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麵的聲音，江懷夕已然聽不清了，把持著抹額的手微微顫抖，眼底已是紅了一片。耳畔似乎回響起了母親的低聲教誨。
「娘，為什麼鞭子要取這麼個名字？『逍遙』豈不是更好？」
「昭昭，亂世大家更需要心懷慈悲，承擔責任，『宵堯』意在『萬古淩霄，堯風舜雨』，你要記住。」江母的指尖輕撫著鋒利的鞭麵，平日裡總端莊嚴厲的眉眼染上了少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