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光耀母子震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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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村廣場的路上，梁心緊張到手心出汗，腳步越發感到步履維艱，突然看見一男一女在那邊鬼鬼祟祟，說著朗村這次拆遷改造的事情。其中一人她認了出來，以前他們班上的小混混李鴻泰，經常跟在吳清遠的身後當馬仔。
那會兒吳清遠在鎮初中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長得帥，會打架，各科成績交白卷。如此桀驁不馴的少年吳清遠，曾經是鎮初中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一些豆蔻少女難免會三觀跟著五官走，喜歡上叛逆反骨的二五仔，梁心就是其中之一。
梁心示意一峰保持安靜，一個手勢輕鬆拿捏一峰，一峰以為媽媽和他玩遊戲，捂著嘴巴一聲不吭。半晌之後，梁心聽明白了，李鴻泰和前妻周嘉玲早已離婚。這次朗村拆遷改造賠償款，據說是根據家中人頭來進行賠償，戶口本上的人口越多，賠的錢就越多。
李鴻泰告訴周嘉玲，戶口本上多一個人，少也能多出個十萬八萬的賠償款。兩個可以先假結婚，到時候這部分賠償款與周嘉玲對半分。周嘉玲原本不想答應合作，她已經交往了一個男人。李鴻泰提出這部分的賠償款，他隻拿四成，前妻拿六成。周嘉玲猶豫片刻，這筆交易最終成交了。
周嘉玲又問李鴻泰拆遷改造賠償款的金額有沒有公開，李鴻泰說沒有，但村裡人都認為少不了也有上百萬的賠償款。言語之間還罵了一頓村主任梁水根一直藏著掖著不說，活該兒子不聽話，從北京辭職回來搗鼓創業的事情。
周嘉玲說自己也聽到了一些傳言，有人說梁水根的兒子回來並不是為了帶領村裡人發家致富，很有可能梁水根的兒子就是朗村的下一任村長。李鴻泰聽得一臉唏噓不已，不由罵了一句：「一個破村主任，梁水根還搞傳位製度？」
梁心默默聽在心裡，盤算著如果她和一峰戶口遷回來，大哥一家的賠償款豈不是少也能多出十幾二十萬。母親和大哥如果願意接受吳清遠，他們一家三口都將戶口給遷回朗村，賠償款隻會得到更多。這麼一算計，梁心對這次能得到這筆賠償款多了一些信心和把握。這年頭在外麵闖盪，她還沒見過嫌錢多的人。
李鴻泰和周嘉玲的把柄落在了梁心的手裡，剛才她已經悄悄用手機進行了錄音，他們兩人百口莫辯。如果將來走到村民投票這一步，她手裡握著他們的把柄，兩人一定會投上她一票。這麼一算，她已經輕鬆獲得了朗村的三名支持者。梁心繼續拉著兒子的手前往村廣場走，這一次底氣十足了一些，腳步都變得更加的堅定。
梁茶和阿傑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阿傑發現梁茶頭上打了發蠟，身上還噴了香水，哈哈笑道：「梁茶哥，以前沒發現你原來這麼騷包啊，妥妥的心機男啊！梁茶哥，你用的這款香水是不是斬女香？」
「斬女香，你懂得挺多的啊！」梁茶這回一腳踹上了阿傑的屁股，兩人扛著攝像裝備前往村廣場，打算將朗村端午節吃龍船飯的傳統風俗拍成視頻發到網上去，讓全國的網友們可以快速了解朗村這座古老的村莊，感受嶺南一帶的傳統習俗。接下來他們還打算拍一期嶺南新中式婚禮，傳播朗村的婚嫁文化，從而帶動朗村婚嫁喜事用品的銷量提升。
兩人來到了村廣場，看見村廣場擺滿了上百桌的桌席，梁茶聽父親說今年一共有158桌。現場敞開式的廚房十分壯觀，幾十人在現場幫忙，蒸籠都有十幾個。村裡的阿姨們、嬸嬸們、奶奶們都在忙著準備龍船飯。擇菜、洗菜、斬雞、斬燒肉，今天的朗村十分熱鬧喜慶。
桌上已經擺上了蝦、燒肉、黃鱔、燒鵝、白切雞等各種廣州經典美食，香氣早已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梁茶和阿傑拿著攝像裝備滿場拍視頻，路上遇見了村主任梁水根帶著幾個人正在檢查消防安全。
梁茶看見父親的時候，麵露訕訕一笑。今天是村裡的大日子，梁水根不想在外黃了這小子的麵子，勉強笑了笑就蹙著眉頭繞開了。他現在對兒子很失望，當初兒子成為消防員的時候，他還覺得兒子是個大孝子，心裡還記得當年的那場火災。
自從當年妻子被燒傷，梁水根這些年最關心的就是村裡的消防安全問題，經常用村委會有限的經費，積極組織和開展消防安全知識宣傳活動，也會定期舉辦消防大隊走進農村家庭宣傳等活動，挨家挨戶教村民如何使用滅火器滅火。
最近梁水根還打算召集村中誌願隊，成立一支屬於朗村人的消防隊。打算在退休之前，徹底解決這個後患之憂。
陳素芬正拉著外孫女嘉怡的手有說有笑，問嘉怡現在有男朋友了嗎？最近工作忙不忙啊？一日三餐是自己做飯吃還是點外賣吃？公司領導對她器重嗎？同事們之間關係處的好不好呀？最近是不是又減肥了，怎麼看著又比上次見到她瘦了一大圈？
陳素芬已經忘記了身邊的曉丹和小敏，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她的寶貝嘉怡。一旁的曉丹心裡的醋壇子都打翻了，好在她已經習慣了，奶奶開心就好。身旁的小敏看得一臉羨慕，曉丹笑著揶揄了幾句，「奶奶平時這兒疼那兒酸，一見到嘉怡就百病痊愈了。嘉怡才是奶奶的小寶貝，我們隻是陪襯品。哎呀，真羨慕啊，曉陽有爸媽疼，嘉怡有奶奶疼，你有曉陽疼，果果有大家疼，我隻有互聯網上成千上萬的網友疼。」
「大姑姐，你有點凡爾賽哦！我要是有這麼多網友喜歡我，做夢都能笑醒。大姑姐，村裡人現在知道你是互聯網上赫赫有名的情感博主了嗎？他們不會還蒙在鼓裡吧？」
「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在直播間開了一百級的美顏，我爸我媽看了都不認識。互聯網的大數據根本不會將我推給他們，我主講的內容不是他們這個群體感興趣的話題，大數據是根據用戶的觀看喜好投放內容。所以我在朗村很安全，沒有人是我的粉絲，他們不知道我有這麼火。」
「大姑姐，那你可要注意了，萬一被村裡人知道了，說不定家門都要被踏破，借錢的人一定能從村頭排隊到村尾。我聽曉陽和媽說了，村裡的婚嫁用品生意越來越差，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曉陽在婚姻登記處工作，這點他最有發言權了，聽說現在領取離婚登記證的人有時候比領結婚證的人還要多。他們婚姻登記處的民政協理員，經常會調解和勸阻一些來離婚的夫妻。」
「是啊，婚姻就是墳墓。那些結了又離的，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不如做個高貴的單身汪。大家都聽過公主嫁給王子的故事，但公主和王子的婚後生活，作者為什麼沒有寫下去？因為美好隻能停留在那一刻！」
陳素芬拉著嘉怡的手聊天，突然看見了梁茶和阿傑在滿場轉，扯著嗓門喊了一聲梁茶，「梁茶，你快過來！」
梁茶回頭看見了嘉怡，兩人目光對視時，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過往一幕幕場景開始浮現腦海中。陳奶奶一直朝他招手，梁茶隻好硬著頭皮一路小跑過去，蹲在了陳奶奶的身邊。近距離看見嘉怡，心髒撲通撲通亂撞。
兩人目光幽深凝視了幾秒，這才寒暄了幾句。梁茶發現如今的嘉怡氣場十足，雖然臉上的笑容清甜美好，但早已褪去了過去的青澀。嘉怡看著梁茶，幾年未見他的輪廓又俊朗英氣了許多，看起來成熟穩重了不少。
陳素芬有心想要撮合嘉怡和梁茶，輕咳一聲問道：「梁茶，你今年28歲了吧？」
「是啊，陳奶奶，我馬上都要奔三了。哎，老了老了。」
「臭小子，你如果老了，奶奶豈不是老妖婆了。梁茶，你跟我們嘉怡差不多大，你們年輕人要多交流。對了，你們兩個有沒有加微信啊？平時要互相多關心，有空的時候約著一起出去玩。」
嘉怡愣住了，笑臉瞬間結了冰：「外婆，你要乾什麼呀？」
老太太笑著說：「外婆沒乾什麼呀，年輕人互相加個微信，不行嗎？」
「外婆，我工作很忙的，沒空交朋友。」
「時間擠一擠還是有的，梁茶，你說是吧？」
嘉怡和梁茶過去不僅有微信，兩人還有QQ號。分手以後，嘉怡全部拉黑了。網上有句話說，最愛的人都在你的黑名單裡麵。這會兒即便梁茶加她微信，微信隻會彈出消息，您無法添加對方為好友。
此刻，梁茶蒼白著臉，恍惚地望了一眼嘉怡，心中難過到鋪天蓋地。分開三年了，每每想起心如刀割。現在他還是愛著她，但她似乎已經釋懷了。
梁曉丹和陳敏敏在一旁不停吃瓜，老太太自己不會使用手機，竟知道有微信這款社交軟件。看見嘉怡和梁茶尷尬到恨不得鑽地縫的表情，兩人像是互聯網上的那些吃瓜網友，瞬間臉笑得變了形。
老太太繼續強行撮合，「梁茶，你是男孩子，要主動一點，不然以後怎麼娶到老婆？」
她又對嘉怡說：「梁茶以後不回北京了，他在朗村開公司了，創辦了助農電商平台和短視頻基地，以後幫助村裡人將婚嫁喜事用品推廣出去。你在廣州上班距離朗村不遠，以後你們年輕人多走動，外婆的意思你們明白了嗎？」
眼下騎虎難下，嘉怡隻好拿出手機從黑名單裡麵放出了梁茶，梁茶十分配合主動添加了嘉怡的微信，發現嘉怡的微信頭像還是當年的頭像，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但是看似一切又都變了。
這時，村主任梁水根催促村民趕緊入席，龍船飯馬上就要開始。村裡人紛紛落座後，有人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村廣場。女人長得徐娘半老，隱隱還有幾分秀色。身旁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一直傻嗬嗬地笑，手裡拿著一個奧特曼玩具。
村民們開始議論紛紛，村廣場一下子躁動了，有人看出那人像是梁水根的妹妹梁心。
周國峰旁邊坐著他的悍妻劉青霞，心思都在女神梁心的身上，突然故意來了一句，「我怎麼看著那人像是梁心，青霞，你快看看是不是，你倆以前是好姐妹。」
「誰跟她是好姐妹？別拿我和水性楊花的女人比。」說完，劉青霞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女人，一下子就認出了梁心，「沒錯，是梁心。大家夥兒快看，是梁心回來了！快去告訴陳阿嬸，梁心回來了。」
周國峰自告奮勇，跑到了梁水根那一桌。梁水根剛參加了賽龍舟回來，看見嘉怡回來了正要說釘金繡的事情。突然，周國峰咋咋呼呼喊了他一聲，「光耀，你快看，那是不是你妹梁心？大家夥兒都覺得挺像的！梁心好多年不回來了，她旁邊那小子該不會是吳清遠的兒子吧？」
梁光耀和母親以及一家人都愣住了，回頭看向村廣場上站著的那個女人。女人有些上了年紀，卻膚色白皙麵若桃花，身材微微發福，看起來依舊風姿綽綽。女人一雙大眼淚眼汪汪也正看向他們，一會兒就拉著身旁男孩的手走上前去。
陳素芬猛地起身，身體踉蹌了一下，嘉怡和曉丹手快給扶住了。老太太指著麵前的女人，突然破口大罵：「白眼狼，你回來做什麼？」
梁水根也認出了那人是自己的白眼狼妹妹，頓時麵目變得怒不可遏，罵道：「梁心，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回朗村的路？怎麼？你是衣錦還鄉，還是想回來看看我們都過得好不好？托你的福氣，我們都過得不錯，嘉怡已經長大成人了。」
梁心捂臉痛哭道：「媽，大哥，我對不起你們，這些年我是沒臉回來。我和吳清遠沒混出一個人樣，現在還在廣州組著房子住。前幾年吳清遠出了一場車禍，兩條腿都已經殘廢了，家裡就靠我一個女人苦苦支撐。媽，這是您外孫吳一峰。來，一峰，快叫外婆，快叫舅舅，還有舅媽，還有你兩個姐姐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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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老太太第一個沖上去，對著白眼狼女兒一頓打罵，「這些年我們當你死在外頭了，你這又回來做什麼？我可憐的嘉怡，這些年一個人過得多不容易！滾，你趕緊滾，你已經不是我們朗村人。」
梁心呆呆立在原地，雖然已經預想到這一幕，可是母親與大哥的反應還是讓她震住了。她內心不停勸說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朗村，離開朗村還會繼續重蹈覆轍過去的生活。她過夠了那樣的日子，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她覺得或許有了錢以後，吳清遠會對她好一點吧！
他們一家三口接下來的生活也可以得到改善，可以換一個兩室一廳的出租屋，不用繼續住在破舊不堪的民房裡麵度日。前幾年她考了一個駕照，可以買一輛二手的汽車，這樣一家人就有一輛代步工具可以遮風擋雨。閒暇的時候，她能帶上一峰和清遠去郊區野餐，她還能給清遠換一台更加智能化的電動輪椅。
村裡人原本準備開席吃龍船飯，看見這一幕紛紛放下筷子看熱鬧，對著梁心開始各種指指點點。梁茶看見張嘉怡的反應異於常人，覺得十分詫異。她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像是與大家不在一個維度空間，臉上沒有一絲的委屈和不快。她自顧自倒著飲料，吃著菜，看起來胃口很好，梁茶心裡不免替她擔憂起來。
梁曉丹的心裡替嘉怡捏了一把汗，一別將近二十年的母親突然回來了，這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一時難以接受吧！可嘉怡的反應實在出乎意料，她冷靜得如同一汪湖水，甚至拿起了筷子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菜，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嘉怡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母親，更沒想到見到母親，她的心態能夠如此冷靜。她想象中的一幕畫麵，她歇斯底裡搖晃著母親的身體，不停怒斥母親將她拋棄在朗村多年。這會兒母親近在咫尺，她卻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整個人身上的力氣仿佛已經在多年來的怨恨中用盡了。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質問母親為何如此狠心，生怕追究下去，她會在一瞬間發瘋。這樣一來，她在朗村除了「小白眼狼」，又要多出一個「瘋子」的名號。是的，這個時候誰都不要Q到她，就讓她這麼安安靜靜吃喝就行。
老太太氣得渾身顫抖：「光耀，快把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趕出朗村！」
梁光耀擔心母親氣出一個好歹，動手推著梁心往村口走，周國峰急得汗如雨下，到處找村主任梁水根，打算叫來調解一些。好在這個時候，梁心的傻兒子吳一峰突然堆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梁光耀的兩條腿，大哭道：「舅舅，別打媽媽，別罵媽媽，媽媽太辛苦了。每天要照顧一峰，要照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