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樣你看拉?)(1 / 2)
春天一到,江南的雨總是又細又綿。銀針一般的雨絲從淡灰的天空中飄下,打在常綠闊葉林上,大樟樹樹葉滴著雨水,一次比一次更加翠綠。串成珠的雨點又匆匆忙忙從搖擺的樟樹之上落下,打濕了公交站台四邊的水泥台階,台階上排了細細密密的青苔。
十五歲的我獨自一人提著行李箱在這個站台下車。從這裡往東走半個街道,就是學校的寢室樓。
臨近學校的這些路段在工作日總是被堵的水泄不通,我站在五樓寢室的窗台邊往下看,車輛像昆蟲一般緩慢爬行。這時我就得意地想,幸好我是住宿,盡管心有不甘,但幸好我是住宿。
站在一邊的那個粉麵大耳的胖子,我的鄰床,名字是林斐諸的家夥,總是對著這景象嘆氣。這小子天天早上癡癡地望著樓下,這番擁擠的畫麵他每周能見到七次,自己每月隻能體驗到兩次。
「你想家?」我問他。
「想。」
「你初中沒住過宿?」
「對。」
「那你為什麼現在住宿?」
他沒回答,過了一會,起床鈴準時響起。一號床,二號床的兩位也相繼起來。這兩個家夥剛開始沒跟我有什麼接觸,一號床那小子長著一張俊秀的白臉,二號床則有發黃的帶著胡子茬的胖臉,這兩種臉我都討厭。帥的那個叫徐思坤,醜的那個叫邵勾。
起床鈴是經典鋼琴曲卡農,清越的鋼琴聲結束後,就是大張旗鼓的運動員進行曲。所有住宿學生被要求在這個不足十分鍾的鈴聲響完之前整理好床鋪,並且到操場上集合準備晨練。操場不合乎人道地造在最偏遠的角落,在那條路上有沾著露珠的樟樹林,竹林,金桔樹,石榴樹。
哼哧哼哧跑完三圈,晨練才真正結束。然後在汗流浹背的時刻,不知從哪裡出現的二十人樂隊吹號打鼓起來。緊接著幾名筆挺的軍裝學生護衛著鮮紅的國旗正步走來。升國旗,奏唱國歌,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