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1 / 2)
月光越過窗台灑落,冷銀色的手銬泛出輕幽的光。
微弱光線中,男人神色復雜難辨。
她被手銬提起來,身體還沒全醒,撐在床墊上暈暈乎乎:「……你答應我不看的。」
「你睡覺翻身,東西砸到我月要上了,」他說,「我不知道是什麼才看。」
房間內安靜片刻。
他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匹配上這個荒唐的畫麵:「你如果喜歡這個可以告訴我,不用自己偷偷玩,很危險。」
他的聲音很沉靜,沉靜到路梔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的接受度這麼高嗎??」
「……」
「等下,我不是要跟你玩這個的意思,」她幾乎瞬間跪坐起身來,「我是隨便試試,但是打不開了,真的。」
傅言商:「你買的一套裡沒有送?」
「我沒買!」她拉開抽屜以證清白,「是抽屜裡自帶的,我看有鑰匙才……」
他傾身過來,打亮台燈,然後從抽屜裡取出那把鑰匙,在鎖口比對了會兒。
路梔不合時宜地問:「爺爺的山莊裡,每個房間都有這些嗎……?」
「應該是隻有我們的有。」
也算另一種榮幸吧。
她不知道說什麼,隨口一句感嘆:「那他買的還挺多的。」
「你也算捧場。」
「……」
她撇了下嘴,沒再說話。
她半跪在床墊上,因為他一手扶著鎖孔一手拿鑰匙,為了能配合他,她索性另一隻手也穿進銀色手銬裡,能旋轉方向。
玻璃上倒映出模糊的影,曖昧又朦朧。
她不自然地轉開視線。
很快,傅言商走下床。
路梔:「你乾嘛去?還沒開。」
「找東西潤一下,」他說,「卡住了。」
他拉開抽屜俯身翻找,她想起裡麵還有東西她沒看過,於是也傾身過去,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他大掌覆住腦袋,往一邊轉。
路梔:「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都不能看。」
「……」
她裝作很配合地不再動彈,又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慢慢扭頭,用餘光去瞟。
抽屜裡,各種用品琳琅滿目,她哽了兩秒,還是覺得不看才是正確決定。
他弄了一陣,還是沒打開,她忽然開口:「我有潤唇膏,試試那個呢?」
他嗯了聲:「哪兒?」
「桌麵的那個收納盒上。」
不遠處傳來翻找的聲音,見一分多鍾後他還是沒回來,她舉著腕上一對手銬噔噔地赤腳跑下床,湊過去看:「沒找到嗎?」
——還真沒有。
她回憶了一下最後一次用到它的地方:「我剛剛睡前塗了一下,然後應該丟在這裡了呀,怎麼沒有,」說完還艱難地兩隻手並在一起去扒拉,「口紅、粉底液、刷子……」
嘴唇忽然被人抹過。
睡前塗過的最後一道潤唇膏變成現在唯一的工具,她抬起眼,朦朧光線中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感受到他帶著紋理的指腹略微用力,將她唇肉壓下去一道貼合的凹陷,慢條斯理地抹淨,然後是上唇。
直到那些殘存的膏體被抹上鑰匙,手銬順利打開時,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好了,」他說,「睡吧。」
「下次玩這些記得告訴我。」
「……」
她再次噔噔噔撲上床,被子蓋好,一時片刻沒有困意,發現旁邊的人洗過手後沒有躺下,又靠在床頭打開了電腦。
床頭燈關了,他的筆記本在夜裡泛出淺藍的光。
路梔:「怎麼了?」
「睡不著,看文件。」
她仰麵躺了會兒,兩條腿疊一起,問:「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做嗎?」
「工作當然做不完。」他說,「開不完的項目,簽不完的字。」
「也是,」她點點頭,「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吧。」
「隻是做這個打發時間,」他目光籠在屏幕上,「在這邊處理也無所謂。」
「不是,主要是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
她躺著,感覺手腕有點酸痛,借著他電腦的微光抬起手輕輕照著,被手銬扣住的那一圈有點泛紅,大概是勒得太厲害。
就這樣,他專心辦公,她借著餘光端詳自己手上那道紅痕,像道月牙趴在腕骨下,突然,那位置被點著鍵盤的人碰了下,他問:「疼?」
「有點點。」她挺不好意思,「不過沒什麼傷口,隻是因為我細皮嫩肉的,比較怕疼。」
「……」
*
次日路梔醒來時,才八點半。
她一旦睡得晚,就很難睡沉,醒得也早。
但當她起身,才發現不遠處桌前的台燈開著,傅言商坐在沙發裡,麵前是連著電源線的筆記本電腦,手邊一杯快喝完的拿鐵,看樣子已經醒了很久。
等他開完會,她才開口問:「你不用睡覺嗎?」
「覺少。」
「天生的?」
「也不是,」他想了想,「進化掉了。」
「……」
上午他們又去做了水療sa,放鬆舒緩,該玩的差不多都體驗過了,下午啟程回家。
路梔剛在後排坐好,左側的門忽然被拉開,傅誠從外麵擠了進來。
她和傅言商之間本來隔著一個座位,寬敞得很,這會兒被老爺子一擠,二人距離直線拉近,傅言商坐往中間,曲起的褲腿蹭過她的裙擺。
她偏頭。
傅言商也轉向傅誠,示意:「副駕駛給您留了位置。」
老爺子一揚下巴:「我就樂意坐這兒!」
他這輛是商務車,按理來講位置非常寬敞,但因為爺爺擠得厲害,到最後兩個人幾乎快連體了,她聽到傅言商轉頭問老頭子:「您再往裡擠,要不我直接把她抱到我腿上來坐?」
路梔:「……」
果然,這話結束後,老頭子哼一聲往旁邊退了退,她也終於得以呼吸。
車子平穩行駛,她晚上沒睡夠,困意漸漸來襲,隻聽到傅誠開口,在和前排開車的宗叔說話。
傅誠:「宗懷啊,這車以後直接你來開,每天下了班把他們倆一起接回去,就別一人一個車了,多生分。」
宗叔說好。
路梔心想,以後下班就得坐一輛車回去了嗎……
車廂裡,傅言商的聲音緩緩響起。
「很多事情,您刻意去培養,是沒有結果的。」
「少管我!!」
路梔身體已經休眠,但聽覺係統還開著,一旦話題有關於她,她的耳朵總能準確捕捉並聽清。
傅誠的聲音輕了些:「小梔睡著了……你看人家頭晃來晃去的,就不知道把她頭枕到你肩膀上?」
「我得是有多缺心眼,」敲擊薄膜鍵盤的聲音,和他的回復混合著,「人家靠右睡我掰到左邊,她要落枕了誰負責?」
「這還不簡單?她要是落枕了,晚上睡覺你就讓她枕著你的手臂睡,懂嗎?」
「真好的主意,」他聲音波瀾不驚地附和,「您要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我的手能有這個作用。」
路梔默默把頭偏過頭,花了好一陣才憋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