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1 / 2)
「哪裡?」
順著她指的位置,傅言商微微撩起衣擺。
她這次得以看清全貌。
確實是一個火焰形狀的紋身,空心的暗紅色火焰,也不知道是怎麼完成的,居然有起伏不定的肌理感,火焰燃燒起的動態愈發栩栩如生。
她確認道:「是紋的吧?」
「嗯,」他言簡意賅,「救過人。」
路梔:?
「十七歲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路過槍擊案現場,救了個小姑娘。」
不是什麼大事,他帶過得簡略。
「然後呢?你中槍了啊?」
「嗯。」
路梔發現他是真沒當回事,救過人這麼大的事兒,換成別人早繪聲繪色吹噓個十多年了。
但她的好奇心出奇地膨脹:「你是幫她擋的子彈?」
發現她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他略俯了俯身:「對。」
問一句說一句,擠牙膏一樣,她咕噥:「你就不能具體點嗎?」
「那天我和井池出門吃飯,街頭有人持槍搶劫,大概這麼高的一個小姑娘,」他比了比,到自己月要的樣子,「七八歲,身邊沒有大人,站在那兒嚇傻了,我要不去救,子彈打穿的就是她的心髒。」
「差不多這樣,」他說,「夠具體了嗎?」
「……」
她下意識扌莫了扌莫自己的心髒。
傅言商:「你又不在場,扌莫自己心髒乾什麼?」
「這叫共情能力,」設身處地如果她在那個情況下,肯定提起還會覺得心有餘悸,「那她後來感謝你了嗎?」
「沒有,」他說,「後來沒見過了。」
「況且我救她,本身也不是為了什麼。」
路梔模模糊糊感覺到後怕:「那我真還算命大。」
「嗯?」
「我小時候也去美國旅遊過,但是那時候還太小,才十多歲,現在都沒印象了。」她猜測,「不過估計在你那個槍擊案之前吧。」
「如果那幾年有大型槍擊案的話,我媽也不會放我過去。還好錯過了。」
她又偏頭,忍不住靠近些去看,呼吸均勻地噴在在他側月要、小腹:「那後來紋身,是因為有疤嗎?」
「嗯,子彈沒有直接穿透,卡在肌肉裡麵,所以需要切開取出,」他偏了偏,「後月要就沒有切口。」
她端詳了一下,果不其然。
「反正如果是我,肯定不會這麼沒禮貌,救了命這麼大的事,最起碼也應該感謝一下吧,」她說,「而且還有很多藥可以防止疤痕增生,如果你救的是我,我肯定不讓你留疤。」
「無所謂。」他說,「印記而已。」
她難得地很贊同,「是啊,這算你的勛章,光榮的。」
他啟了啟唇正要說話,忽然音節一頓,是她的手好奇又天真地碰上那塊皮膚,她愛開空調,因此指尖也是涼的,冰涼微軟的指腹觸上感受遲鈍的疤痕,有一種特殊的麻痹感。
一針皮肉麻醉。
路梔仔細感受著手指傳遞的訊息,天然不平整的疤痕讓觸感像是在爬山丘,生動一整簇火焰的同時,也帶獨特的、奇妙的體驗感。
「別扌莫了。」他說。
她切一聲,收回手,「你好小氣。」
他扣上紐扣,「再小氣你扌莫也扌莫了,聽也聽了。」
「免得你又說我占你便宜,」她伸直腿將襪子拉下半截,「給你看,喏,我也有。」
她右側腳踝內,紋著一支長短剛好的梔子花,簡單的青綠色線條,柔軟的花瓣和根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顏色,襯得膚色愈白,像打磨光滑的玉。
他半跪在床墊邊傾身。
這姿勢太有壓迫感,她不知為什麼,第一反應就是向後撤,但並未得逞,很快被他握住腳踝,他掌心是熱的。
傅言商抬起頭,和她平視。
「這麼好看為什麼遮著?」
「沒遮啊,」她說,「我穿襪子是因為冷。」
「……」
他狀似隨意地問:「什麼時候紋的?」
沉默片刻。
她的沉默來得蹊蹺,身前的男人抬起眼,她偏了下視線,說:「定下來和傅家聯姻的時候。」
那時候的人選還是傅望,在世家圈內算是上遊的那一撥,長輩口中風評也都很好,畢竟即使拋開聯姻不談,有多少人這輩子能遇到真愛呢?概率等同於走在路上被同一道雷打了三次還沒死。
——當然也是有概率的,所以她也會對愛情有一絲小小的期待,否則也不會做戀愛遊戲。但轉機就是這時候發生的。
她上頭一個大兩歲的姐姐,還有一個大七歲的哥哥,無一例外都是聯姻,和傅家簽下合作契約的那天,她破天荒地從電腦前挪開,適時收到李思怡的消息,說好像在rolling俱樂部看到傅望了。
那會兒她剛紋完一支純色的梔子花,麻藥的後勁兒過了,腳踝酥酥麻麻地起了感覺,正好店就在俱樂部附近,她去找李思怡,順便想看看這人長什麼樣——事件急轉直下,傅望在露天陽台三人運動被她給聽到了。
十二月的天冷得結冰,即使緊閉的門也很難遮住聲響,她站在門外,也沒什麼屈辱啊心痛啊之類的感覺,隻是純粹地討厭一些玩咖,況且合約簽訂,聯姻很難取消,她越想越氣,柔弱地往要給他端進去的紅茶裡加了三包瀉藥。
如果不是當時傅言商出現,她可能會加到五包。
後來的發展就到了一種見招拆招的程度,傅望被老頭子大打一頓,遣送出國關禁閉,她的聯姻對象換成了傅言商。
雖然她那時候也在想,長這麼帥還單身到了27歲,這個人會不會是有一些隱疾?但是算了,比傅望好點,大不了結了婚她先逃避三個月,所以報了個旅遊的冬令營,也導致她和傅言商結婚半年才見過四麵——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他出差國外的推波助瀾。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路梔說:「聯姻很大程度上能給我除婚姻以外的一切自由,這是家裡給我的許諾,所以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