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08(1 / 2)
關於許雲淅被俞悅和廖嘉寧欺負這件事,學校第二天就給出了處理結果。
校方判定俞悅為主謀,因「賄買、教唆他人違規違紀」,且事情暴露後拒不承認,給予【留校察看】處分;
廖嘉寧因受他人誘騙,且認錯態度良好,給予【記過】處分。
此外,兩人都須在全校集會時公開向受害人道歉,並做一千字深刻檢討。
這則通告在學校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然而輿論的中心人物——俞悅卻接連幾天沒來上學。
有說她生病住院的,有說她正在辦理轉學手續,還有說她精神抑鬱試圖跳樓自殺的……
「不就是想逃掉公開道歉嘛!還跳樓自殺……」溫漾壓根兒不信那些傳聞,「她真有那麼脆弱,就不會作惡害人了!」
許雲淅十分贊同溫漾的觀點,她甚至有預感,以俞悅的性子,絕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結束。
果不其然,到了周五晚上,俞悅找上門來。
彼時許雲淅剛下晚自習,正坐在餐桌邊吃夜宵。
勵驀岑每天晚上都會為她準備夜宵。
今晚做的是蝦仁土豆餅配玉米汁。
巴掌大的土豆餅煎得兩麵金黃,又酥又脆,玉米汁暖暖的,帶著自然的清甜。
許雲淅贊不絕口,「哥哥,你做的土豆餅太好吃了!」
正站在咖啡機前沖咖啡的男人聞言扭過頭來,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可我吃兩個就夠了,剩下的這個哥哥吃吧。」
每天晚上的夜宵,勵驀岑都是為許雲淅一個人做的,可她總說吃不完。
今天特意減了量,沒想到,她還要分他一個。
「我不餓,你吃。」勵驀岑端著咖啡坐到她對麵。
「我真的吃不下了,哥哥幫我吃一個好不好?」
小姑娘懇求似地望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勵驀岑啜了一口咖啡,半信半疑地問道:「真吃不下?」
「嗯嗯!」許雲淅把腦袋點得像雞啄米。
勵驀岑無奈,「那就分我半個吧。」
半個……也行!
許雲淅拿起一副乾淨的筷子,夾了半個土豆餅遞給他。
勵驀岑正要伸手來接,忽然聽門鈴響起。
兩人都愣了一下。
許雲淅眨了眨眼,猜道:「是不是瀾哥和漾漾來了?」
這個時間點,除了溫家兄妹,一般不會有人上門。
「應該是。」勵驀岑起身往玄關去,卻沒想到,來的竟是胡敏和俞悅。
俞悅一直以為,許雲淅住在勵驀岑這裡,應該和之前借住在勵葶葶家裡一樣,僅僅擁有一間小小的客房而已。
可進了門之後才發現,許雲淅的痕跡無處不在。
玄關櫃上,她的粉色頭盔和勵驀岑的黑色頭盔擺在一起。
牆角的雨傘架裡,插著她的淺藍色小傘。
她的校服外套就掛在勵驀岑的西服旁邊。
而她此時此刻正坐在餐桌前吃東西。
她的馬克杯和勵驀岑手邊的咖啡杯明顯是一套,她穿的地板拖,也和勵驀岑腳上的是一對。
客廳的沙發是黑色真皮的,上麵卻散落著幾個印著卡通圖案的抱枕,角落裡還躺著一個毛茸茸的大熊玩偶。
而她的腳邊,竟然還趴著一隻軟乎乎的小奶狗……
她住進來不過短短半個月,卻已經完全融進了他的生活。
濃烈的酸意在月匈口泛濫開來,俞悅強壓著心底的情緒,走到許雲淅身旁,小聲道歉:「雲淅,對不起,我錯了……」
說話間一串眼淚從眼角滾下來。
許雲淅沒想到俞悅的認錯態度這麼誠懇,驚訝過後,轉念一想,她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代替在全校師生麵前做檢討吧?
要不然,為什麼把胡敏帶來?
胡敏是勵驀岑的長輩,她要是開了這個口,自己……要同意嗎?
許雲淅正想著,忽然聽勵驀岑說道:「淅淅,再不吃就涼了。」
「哦。」她回過神來,看到餐盤裡被分成兩半的土豆餅,便又夾起那塊較大的遞給勵驀岑。
隔著一張寬大的原木餐桌,勵驀岑傾過身來,直接張嘴咬了過去。
他們一個餵一個吃,動作自然得就像平時做慣了似的。
俞悅在一旁看著,詫異得連眼淚都忘了流。
之前一直裝在心裡的疑惑此時更是膨脹到了極點——
勵驀岑為什麼對許雲淅這麼好?
甚至比對勵葶葶,還好上百倍。
她之前聽勵葶葶說過,許雲淅的爺爺對勵家老爺子有恩,可那恩情再大,也該由老爺子來還,關勵驀岑什麼事?
即便是老爺子授意他照顧許雲淅,可勵驀岑自我又強勢,又怎麼可能輕易被老爺子拿捏?
俞悅百思不得其解,勵驀岑卻已吃完那半塊土豆餅。
他抽了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起身,「都說完了?」
這便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每次溫瀾和溫漾過來,勵驀岑都會親自沖咖啡、煮水果茶招待他們,可對胡敏和俞悅
——俞悅倒算了,胡敏好歹是長輩,卻連杯白開水都沒有,也不叫人家坐,就這麼把人晾在一旁,僅僅過了兩分鍾,就趕人走了。
胡敏按捺住心頭的不悅,笑著說道:「驀岑啊,是這樣的,之前雲淅和那個男生的事,有關悅悅的部分有些誤會……」
她邊說邊拉開許雲淅身旁的椅子兀自坐下。
勵驀岑蹙起眉心,麵色不虞地說道:「如果二伯母想說的,是雲淅被俞悅和廖嘉寧合夥欺負的事,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學校處分通告都出了,不可能還存在什麼誤會。」
「學校根本就沒調查清楚……」
胡敏的話還沒說完,勵驀岑的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坐回位置上,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後將手機反扣在桌麵上。
胡敏見勵驀岑沒接電話,便又接著往下說:「悅悅根本不是什麼『主謀』,也沒有『拒不承認』,她是為了雲淅的名聲,才選擇隱瞞真相。」
聽到這裡,許雲淅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俞悅哪裡是來道歉的,分明是來「翻案」的!
勵驀岑顯然也沒料到這一出,他眯起眼睛靠上椅背,不可思議地反問道:「為了雲淅的名聲?」
「對。」胡敏看向站在餐桌旁的俞悅,柔聲鼓勵道,「悅悅,把真相告訴你驀岑哥哥,他是講道理的人,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俞悅抽泣著點點頭,隨後抬起淚汪汪的雙眼,沖著餐桌對麵的男人,哽咽著叫了一聲:「驀岑哥哥……」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比電視劇裡的女演員哭得還要真切。
勵驀岑卻不為所動,「別這麼叫我,我就淅淅一個妹妹……」
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耐煩地催道,「很晚了,有話快說,我們要休息了。」
俞悅臉上的表情驀地僵住。
她不明白,許雲淅到底哪裡好,能讓這個桀驁不羈的男人對她如此偏愛。
而她,認識他那麼多年、暗暗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卻連一聲「哥哥」都叫不得。
俞悅按下心頭翻湧的酸意,拿一雙無辜可憐的淚眼看著勵驀岑,抽抽噎噎的說道:「廖嘉寧想親雲淅,不是因為被我收買,而是……想驗證雲淅是否喜歡他。」
許雲淅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所謂的「真相」給驚到了——
被廖嘉寧欺負之前,她連廖嘉寧是誰都不知道,哪來的喜歡?
「廖嘉寧說每次課間遇到雲淅,雲淅總是很熱情地沖他笑,在食堂裡吃飯的時候,她也老是坐他附近,還經常偷看他……」
俞悅說的有鼻子有眼,要是被不知情的人聽到,說不定就信以為真了。
許雲淅朝勵驀岑看去。
男人雙手抱月匈,麵無表情地盯著俞悅。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緩緩轉過臉來,隨即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手邊的玉米汁,示意她趕緊喝。
許雲淅便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他們之間無聲的互動全被俞悅看在眼裡。
月匈口的酸澀又濃了幾分,她稍稍提高音量,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