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翟忍冬說完話抬起眼睛那秒,門縫裡溜進來一片輕悄悄的風,吹得火光搖晃。
火光映照著她著眼睛。
這是遇見以來,翟忍冬給紀硯清的第一道目光,眼底不紅了,睫毛不濕了,烏沉沉就是那把長刀。
避了光。
爐膛裡的火便隻能映照她,闖不進去,於是,她那張火都燒不出一絲波動的臉就顯得不是很近人情。
紀硯清正麵迎著:「半常綠纏繞藤本植物,適應性強,不擇土質,耐旱耐澇根深,因淩冬不凋謝而得名的忍冬?」
櫃台後,黎婧嗑著瓜子見縫插針:「對,就是那個忍冬,我第一次聽的時候覺得賊好聽,現在……」
黎婧探頭看一眼翟忍冬,發現她已經坐起來了,遂很識時務地把嘴閉上。
她的電視正看到要緊時候呢,沒工夫跟某些個不重要人的磨嘴皮子。
紀硯清聽到黎婧的話,「嗯」了聲,看著對麵的翟忍冬說:「紀硯清。」
字就不用挨個指了,這位老板見過她的身份證。
「接下來這段時間打擾了。」紀硯清說,話落起身,「慢用。」
黎婧看到她的動作,忙扔下瓜子問:「這就吃好了?都沒動幾口啊!」
紀硯清說:「有點累,沒什麼胃口。」
「哦哦,那您趕緊上去休息吧。啊對了,」黎婧快步走過來,點點自己的喉嚨說,「聽您剛說話嗓子不太對勁,千萬注意保暖別感冒啊,你們外地人來這兒就怕感冒,嚴重了會要命。」
要命?
紀硯清笑了聲,說:「多謝提醒。」
紀硯清轉身離開。
黎婧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翹著腿點翟忍冬:「老板,你那個護目鏡都花了,重新買一個唄。」
翟忍冬拿起筷子,頭也不抬地說:「不掙錢,買不起。」
黎婧:「……你就看你那心眼有沒有針眼大,我說你一句,你得是要記一輩子?」
翟忍冬:「想多了,有記你的功夫,我寧願多睡一覺。」
黎婧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去餵馬了啊,你吃完碗就放這兒,等我回來收拾。」
黎婧站起來,一個弓步卻是到翟忍冬麵前,殷切切地壓著聲說:「我偷偷給你碗底埋了根肉骨頭,你趁熱吃啊!就你一個人有!」
剛走到樓梯口的紀硯清步子一頓:「……」
沒事嘴帶刀子,有事又擋眼睛又埋骨頭,感情她是她們相愛相殺lay中的一環?
多少年沒當過配角的紀硯清猝不及防體會到了什麼是無語。
紀硯清掃了眼台階上比先前亮出許多的燈光,抬腳走上老舊的木質樓梯。
「吱——」
和不遠處椅子腿摩擦地麵的聲音幾乎同時。
紀硯清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就見翟忍冬已經放下筷子站起來,正要離開。
黎婧納悶:「你乾嘛去?」
翟忍冬:「吐。」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沒有。」
「沒有你看一眼我專門給你的肉骨頭就要去吐???」
「這幾天屍體看多了,胃淺。」
紀硯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踩空。
把「屍體」兩個字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她不會是進了什麼黑店吧……
————
紀硯清在疑似黑店的房間裡幾乎一夜未眠。
她倒不是怕死,單純因為風太大,吵得,加上床鋪不夠柔軟,空氣不夠濕潤,溫度不夠舒適……總結,住宿條件不夠好。
好不容易熬到6點,紀硯清立刻起床洗漱。
半小時後,她看著鏡子裡挽起頭發,穿上練功服的自己,臉色比外麵的陰雲還要沉。
早起練基本功是她堅持了34年的習慣,根深蒂固,她說退出,其實連第一步都沒有踏出去。
駱緒最後那句「你的人生從來不由我做主,可也不是你說了就算」在某些方麵是不爭的事實。
紀硯清冷著臉拆開頭發,躺回去繼續睡覺。
可能是白天風小的緣故,她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快十點,睜眼就是駱緒的未接電話。
兩個。
紀硯清記不清駱緒的秘書什麼時候說過,這世上能讓駱緒打第二次電話的人隻有她。
這話放在以前是佳話,現在是徹徹底底的笑話。
紀硯清權當沒看到未接提醒,掀開被子起床。
前後一個小時,紀硯清頂著完美的妝容從房間裡出來,打算去這個離天堂最近的小鎮上轉一轉,看能不能在被冰雪覆蓋的冬天找到一絲春天的奇跡。
客棧的鎖還是老式門鎖,得用鑰匙。
紀硯清走出兩步發現自己忘穿外套的時候,抬手扌莫了扌莫口袋。
挺好。
多少年沒帶鑰匙習慣的她,成功把自己關門外頭了,沒戴手套,沒穿外套,沒辦法解決的煩躁隨著刺骨冷氣蜂擁而至。
駱緒的電話再次打過來那秒達到頂峰。
紀硯清後退一步靠在門邊:「是我那天的話說得不夠清楚,還是駱總有什麼新指示?」
駱緒像是沒聽懂紀硯清的嘲諷,平靜道:「我出差回來了,你在哪兒?」
駱緒的聲音很啞,短短一句話裡竟然夾雜了兩次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