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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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子,您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呀?」長生接過扶蘇遠遠扔來的箭弓,一臉訕笑地問。

他是扶蘇的貼身仆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年紀隻比扶蘇小半歲,辦事卻相當機靈,就是有點兒貪嘴,看這表情,估計又偷偷扌莫扌莫開小灶了。

扶蘇懶得管束,大步流星走向主屋,踏過門檻:「起了風沙,就提前結束了。」

長生把箭弓和箭筒收好後,小碎步跟過去,笑嗬嗬道:「看來,長公子這次收獲頗豐。」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扶蘇撩袍坐下,一旁有侍女送來熱茶。

兩人有從小一起偷吃蓮子被抓包罰站的情誼,說起話來並不似尋常主仆那樣生硬。

「且看您的好氣色便知道了。」長生伶牙俐齒地恭維道。

不過他說的卻是實話,今天主子眼角眉梢都掛著愉快,不像平時,笑得再和善,眉宇間也總鎖著一股憂鬱,仿佛這輩子都不會再真切地開心了。

但今天卻不一樣,也不知道碰到什麼樂子了。

扶蘇不以為然地睨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偷吃至少也應該把衣襟上的碎渣撣乾淨吧,於是目光在他領口故意多停留了一會兒,成功讓他漲紅了臉,一邊拍拍打打,一邊慌張地解釋說家裡剩的粗麵太多,怕時間久了長蟲子,便和阿清他們一起做了肉夾饃吃。

「公子,我又尋來一副安神的方子,今晚您試試不?」他機敏地轉移了話題。

「算了吧。」扶蘇放下茶盞,苦笑道,「我這恐怕是心病,尋常的藥,起不了作用。」

自阿母去世後,他在這鹹陽城一日也無法安睡,一閉眼就是阿母的身影。

他主動請纓去雍城監軍,在軍營裡發了瘋地練劍、練騎射,雨天雪天與將士們同袍而睡,一番折騰下來,總算不再日日難眠了。

然而一回到鹹陽,一切的改善都不作數了,他開始繼續失眠,繼續心痛。

阿母的死,永遠都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誰也拔不掉,隨著時間流逝,這根刺越紮越深,越深越痛,幾乎已經跟他的血肉融為一體了。

那份痛,也自然而然,成了他身體甚至生命的一部分。

入夜,他靠在榻上閱讀,近旁桌案上,燃著兩簇燭火,安靜與他為伴。

反正也睡不著,多讀些書,總比硬躺著強。

但不知怎的,今夜居然久違地感到了一絲倦意,他熄掉一根蠟燭,就著睡意緩緩躺下。

很快他就睡著了,甚至還沒來得及卷起竹簡,意識便先一步滑入黑暗。

他又做了夢。

這回夢見的是一幕慘絕人寰的場景。

他看見鹹陽宮的某處宮殿裡,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子,被兩個士兵拖拽而出,她穿著華麗的長袍,頭發卻淩亂地散著,士兵們拖著她往殿外走,粗魯得就像是在拉扯一隻死去的牲口。

扶蘇不認得這位女子,卻認得這個住處。

雖然比現在輝煌、華美數倍,他還是一眼認出,那是他最小的妹妹嬴陰嫚的住處。

那這個女子——

他眯起眼睛,畫麵忽遠忽近,他就像一個幽靈飄在一側旁觀,始終看不清她痛苦低垂著的麵容。

他內心焦急,不知怎麼的,這個身姿窈窕的女子在他眼裡,莫名地與那個胖墩墩的阿嫚重合在一起。

她在他的夢境中長大了,卻被本應該守護她的宮內侍衛,以這種殘酷方式對待,這令他感到心驚肉跳。

一道少年的身影自遠處走來,麵目辨不清楚,卻可見秦王的冠冕、袍服和佩劍。

更確切地說,他的一身打扮,隻是與秦王酷似。

更繁瑣,更華麗,也更加盛大。

誰?

他是誰?

就在這時,一直垂著腦袋被拖行的女子,猛地昂起了頭。

她雙目充血,下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扶蘇從未見過這樣一張憤怒到極度扭曲的臉孔,宛如地獄裡的修羅。

她的雙眸迸射出憤恨與不屈。

「胡亥!」他聽見她怒吼道,聲音高亢淒厲,令人全身汗毛倒豎,「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敗類——」

她的嘶吼被一團破布堵住,拉扯她的人將她扔在地上,扔到那道身影麵前。

雖然看不清五官,他卻看見那人在笑,牙齒閃著動物般的寒光。

他雙唇一開一合說了些什麼,很快,便有人扛著一把砍刀過來。

扶蘇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凝結成冰。

他……要做什麼?

住手!

雪亮的白光一閃而過,飛濺的鮮血彌漫了他的視野,他眼睜睜看著女子活生生被斬斷四肢,殘肢滾落到他腳邊,他在上麵認出了阿嫚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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