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人(1 / 2)
安柔懵了。
她感覺自己大腦中對於信息的處理區域好像出了點問題。
為什麼每個字都是中文,組合起來她卻聽不懂呢?
「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什麼天才少年的話,我媽媽估計也不會離開我了吧。」
每每回想起真夜媽媽離開時給他做的最後一頓醬油荷包蛋、
扌莫著他的頭,邊哭邊笑著說「小渡,要堅強」,溫渡就感覺一股怨氣在他月匈中瘋狂湧動。
不舍、不甘、不解、痛苦、惱怒。
「就算是隻在乎錢和利益也好,虛偽的愛也罷,我都不在意。」
「我隻是希望,她能陪著我長大。」
溫渡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亮屏保。
屏保上是個身穿黑裙的絕色美女,正沖著鏡頭露出甜美笑容,懷中抱著一個一臉別扭的八歲小男孩。
這是母親臨走前留給他的最後一張照片。
當時的母親非要抱著溫渡,溫渡一臉別扭的反駁「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沒想到,這張照片,原來是母親想要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張合影。
「我討厭她,也討厭現在的我自己。覺得自己活的像個小醜一樣。」
「牛頓姐姐,脫離刻板印象,像我這麼情緒化的男生很少見吧?」
「我經常迷茫苦惱,像個叫不醒的裝睡人,你應該也對我感到厭煩了吧?」
五味雜陳,再加上因為自己讓安柔擔心而感到內疚,讓溫渡頭痛欲裂,隻能痛苦的雙手抱頭。
但,突然,一隻手心微涼的小手,輕輕放在溫渡額頭上。
這股涼氣,讓溫渡猶如夏日喝了一大口涼水,燥熱的心迅速緩解了下去。
安柔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像量體溫一樣輕輕扌莫著他的額頭。
然後攥緊了他的手腕,以期望能感受溫渡破碎的心。
安柔輕輕的開口了:「你現在很苦惱。」
「嗯。」溫渡弱弱的說。
「那就不要憋著。還記得我昨天晚上的話嗎?我會幫你疏導苦惱。」
「嗯。」溫渡點點頭。
安柔笑笑,繼續說:「不過,你今天並沒有一個人扛,而是告訴了我剛剛那些你的內心想法,這一點讓我感到欣慰。」
「我還以為我們之間那層隔閡依然無法消除。那樣對於開導你而言會很麻煩。」
「隻要能說開了,敞開內心,一切都可以解決。」
「畢竟互相真誠才是最重要的交流基礎。」
安柔朝溫渡豎起大拇指。
接著,手臂彎曲,用大拇指指著自己。
「苦惱的時候,想想你身邊還有一個正在關心著你的人。」
說著,安柔笑的有些勉強:「而且,那個人也會因為你難過而感到內疚。就像我妹妹們難過時我也會很難過一樣。」
「情緒化什麼的無所謂,別害怕我會厭煩,你這才哪到哪,我那極端情緒化的厭世小哭包三妹都被我暖化了。」
「如果你依然迷茫的話,我會認為你是童年受到的刺激過大,會更加關心你。」
「如果你不再苦惱的話,我會因為你挺過來了而感到高興,所以更關心你。」
「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情緒化而去厭煩。合理的情緒化其實也是發泄自己、促進身心成長的一種方式。」
「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反正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嘛。
我不是文科生,說不上來什麼很優美的語句,見諒哈。」
安柔的話,讓溫渡如遭雷擊,猛的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
「好了,一直低沉的人生就像籠罩著烏雲,你要學會讓自己開心起來。」
「這算是安柔講堂第四課吧。要讓自己開心。」安柔伸出了四根手指。
「那麼,今天的課後作業,就是。」
安柔認真看著溫渡,一字一頓的說:「『以後,要做一個開心快樂的人』。」
「沉浸在悲痛裡的人,人生就隻剩下了悲痛,而看不到其他本應看到的任何光明。」
「好了,說教就到此為止,冰淇淋都要化了。」
一看手心,安柔趕緊伸出小舌頭去舔黏糊糊的奶油,「啊,搞得手上黏黏的……」
溫渡依然維持著看安柔的姿勢,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巧克力流的他滿手都是,卻依然不在意什麼,漆黑巧克力中的光明——蛋卷筒依然醒目。
光明?
他突然覺得,如果誰也不出聲打擾對方,他可以就這樣看安柔一整天都不挪動一下。
從日出,看到日落。
此刻的安柔,就綻放著萬丈的光明。
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人。
她真的太會安慰人了,她真的,他哭死……
溫渡輕輕的說:「我好像看到了其他的光。」
你就是那束最溫柔、最亮的光。
溫渡緊抿著嘴唇,感動之情讓他忍不住想要落淚。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因為媽媽說過,不喜歡他哭,要做個男子漢。
所以溫渡這些年來,一次都沒有哭過。無論多麼委屈,都沒有。
就像賭氣一樣,他絕不會向一個拋夫棄子的可惡女人低頭。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安柔拿出一副耳機,一半給了溫渡,一起看起了她收藏的減糖健身視頻消遣休息,吃著高糖冰淇淋。
確切地說,兩個人都在舔手,因為談話的時候兩份冰淇淋基本都化完了。
有點怪怪的。
怪不得路過的晨跑肌肉男們,都投來不屑的眼神。
在他們認知裡,這就是年輕人裡嘴強王者的典型。
說要認真鍛煉,但吃的比誰都高油高糖。
視頻天天收藏,鍛煉從未開始,這種人太多了。
他們赤裸裸的目光,讓溫渡有些不適的縮了縮脖子。
安柔察覺到了,隨即杏眼一瞪:
「看什麼看?我們就吃怎麼了?有本事你們也吃啊?怕長肉的懦夫!」
她第一次像個潑婦一樣咄咄逼人,讓肌肉男們甘拜下風,一抱拳後離開。
惹不起惹不起。
這娘們兒不好惹。
她想乾啥就乾啥吧,他們和雪糕全聽她的。
見狀,安柔頗有些自豪:「別怕,姐護著你。我最擅長保護人了。」
說著,她還揉了揉溫渡的頭發,來了個扌莫頭殺。
身為家裡最大的長姐,她既是女孩也是男孩,既心細又要潑辣。
隻有這樣才能照顧好整個家,保護好家人。
溫渡無言,低頭默默享受。
有人願意保護,這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可以走的慢一點。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安柔尷尬的掏出紙巾,手忙腳亂的給溫渡擦起變黏了的草莓味頭發。
「啊不好意思,好像冰淇淋都擦你頭上了……」
「沒事。」溫渡微笑,「如果是你的話,我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