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引魂（1 / 2）
然而就此一刻，楊莫發現了不對勁，他環顧四周，他們現在是一種類似於，精神意誌在外的狀態。
他猛然扭頭看向無憶的眸子，很平淡，也很「陌生」。
「發現了？」無憶平靜地道，「等等看。」
楊莫看著無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別多問，看著就好。」無憶掃了他一眼，楊莫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自然地覺得該聽他的。
無憶抬頭看了一眼，冷漠地道:「滾下來。」
沒有一絲動靜，於是無憶左眼淌血，周身碎開了不少虛幻的血色鎖鏈，黑紅的血煞之氣將周圍都染作了血池。
頓時那些煞氣沖天而起，狂風大作，無憶伸手化血為劍，左眼滿是血腥氣，這不是別人的血，這是他自己曾淌下的血，心裡的苦血。
看到無憶這樣的威勢，一道人影在不遠處顯出了身形。
「你可以停下來了。」那個女子微微笑著說道。
無憶隻當沒聽見，血煞之氣層層疊加，方圓數裡之內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你想乾嘛？」女子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陰沉。
「你想乾嘛？」
「嗯？」
女子尷尬一笑，「沒，不乾嘛，我就，我不就看你們在這裡看風景嘛，就，玩玩而已。」
女子越說聲音越小，心裡沒什麼底氣。
無憶點頭，周身血煞一瞬間散盡，想了想，開口道:「幫我個忙。」
「幫我織造一場夢。」
女子毫不猶豫地點頭，小雞啄米一般，隻要這位前輩不找她麻煩，讓她做什麼都行。
「對了，你叫什麼？」
「莊餘。」
無憶的左眼血煞收斂，一身輕夢，勾連此方夢中天地，在這座天地中，青山已去，流水不再。
楊莫已經退出了夢境，在山頂與莊餘大眼瞪小眼，莊餘尷尬一笑，這場麵，有點尷尬。
夢境開始，莊餘臉色微微發白，她似乎小覷了這位前輩的心相，她的夢境，似乎撐不住太久就會破碎。
夢中無憶已是當下無憶，他正迷茫地環顧著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高樓林立，滿城白綾，樓燈都滅了，整座城市都像一座無人的空城，風寒寒兮聲淒淒，切切悲私無人憶。
風吹起一地的黃紙銅錢，一路上火盆都在焚燒，一股燒紙餘味充斥著整條街道。
接連的火盆似乎是在指引著他前進，可剛轉過街角，他看到李千擇拄著唐刀，跪立在地，衣服被鮮血染紅，一地赤紅。
無憶張了張嘴，覺得有些奇怪，心中略感空盪，沒什麼悲傷。
然而之後，是衰老白發的李真生，作為一個老人靠著一麵樓牆，中年的齊叔身首各異，四肢盡斷，死在了李真生之前。
劉奇被一支鋼管釘在牆上，身體無力地下垂。
隨著焦土的痕跡，他看到少了一半身體，腦袋殘缺的楊莫。
他站在原地，更多的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孤寂的空落落的感覺，從此又無處可去。
前方樓房坍塌，一位中年男子站立著，他的懷裡公主抱著一位姑娘，隻是男子已無血色，姑娘也渾身冰涼。
無憶眼皮一跳。
他看著一位男子趴在地上，哪怕渾身流血，死前最後一刻，也要把手伸向那位女子。
他看到一位老人周身一大片似被火燒的焦土，而他的手裡，是一張泛黃的小小全家福。
中年男子用身體護著一個小胖子，母親跪著死在被車撞飛的女兒旁…
在這裡，是很多人，很多種死法，無憶就這麼看著，愣愣的，甚至忘記了眼邊的淚痕。
再往前，被白色的霧氣籠罩著。
他走入霧中，無數熟悉的聲音回盪在他的耳邊。
「阿陽，很晚了，該睡了哦。」
「哥，你看，這個冰糖葫蘆，我分你一個。」
「老銅，乾嘛呢老銅。
………
然後，一道道鮮血綻放，將白色的霧氣染紅，無憶伸著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抓去，但是什麼也抓不到。
「你以為，你能放下過去，拋棄一切，去過新的日子。」
「你以為，扔掉了，就心安理得了。」
「你有想過過去的小孩會哭嗎？你答應他們的話都是可以拋卻的嗎？」
「你真的叫無憶嗎？」
無憶抬起頭，開口道:「這些，關我什麼事？我叫無憶，隻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那道聲音消失了，白霧散開，無憶站在一座山上，雲隻到半山月要，在一旁的草廬裡放著很多的照片。
他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傻笑著的狼崽子，黑色的馬克筆寫下了白皓二字。
高大的銀杏掛滿了黃葉，紛飛而落，風過而響…這裡給人的感覺格外的清靜。
突然，他剛轉身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撞到了他的懷裡。
「哥，你回來了？」
他低頭，看到一個小姑娘，抹著眼淚，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鬆手。
「你都好久沒回來了…我給你釀的春風釀現在可香了，你快來嘗嘗。」
說著小姑娘就輕輕扯著無憶的衣服，想要帶他去山的那邊。
無憶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就跟著去了。
山很高，雲也很高，一眼望不到山下平地。
山的那邊有一道崖壁，走進洞口，裡麵長滿了藍熒熒的藤蔓，上麵開著散發著零星藍光的花。
走進深處，洞壁上有著不少雲紋，雲息彌漫。
小姑娘抱起一壇酒，遞給無憶。
無憶接過酒，拉著小姑娘的手朝著外麵走去。
坐在石桌上，小酌一口，酒很香，有很多花的味道，微微有一點蜜甜，入嘴極香，入喉極潤，入腸極暖。
小姑娘沒有坐在石凳上，而是擠到哥哥的身上坐著，當躺椅一樣靠著哥哥。
「哥，這次不會再走了吧？」
「你不會又不帶我吧？」
無憶沉默了片刻，我也不是你哥哥啊，況且我也不知道能呆多久，也不知道怎麼帶你出去。
「其實，我不是你哥哥。」
無憶話音剛落，小姑娘就站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看著他。
「哥，你不要我了嗎？」
無憶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抿著嘴唇，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畜生啊。
無憶隻好把她拉到身邊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到:「哥哥受了點傷，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你了，是哥哥對不起你。」
小姑娘趕緊擺手:「沒關係，沒關係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