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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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身影水紋樣的波動緩緩現身。

東方現身的一個是剛剛敗退的青鬼。

西方現身的一個,是一個女子,白衣勝雪,形體窈窕,長垂地,遮真容,這就是主絕望的血狩;據《鬼夜行圖解分析》和《日本妖怪科》所載,血狩其母孕就先天不足,幾經顛簸,方得出世,但出世後加淒慘,簡而言之,喪門神是它的兄弟,黴神是它的血親。它自己一生倒算平安,可是它的至親會一個個被其克死,而且死狀慘不忍睹,越是經歷人生喜事,距離死神越近,命格之凶,堪比國命數裡的天煞孤星,直至其本人生無所戀,心隻求速死,但詭異的是至親至愛未絕戶之前,即使自殺也會被種種巧合所阻。於是,驚怖,恐懼,絕望,麻木,一直到心神俱喪,如行屍走肉般苟活。但是對陰陽師和役鬼師來說,這種命格是絕佳的式神材料,隻要能過初期的反噬凶險,幾乎能輕易升格高階式神。血狩善歌,音色美麗之極,傳說它的歌聲之美,仿佛是含著香氣的無形花瓣融化風,再麻木愚鈍的人,一旦聽到,就像沐浴月光裡,人間情感,世間噪雜,都不以為意,而就這不知不覺,心神便被樂音所攫奪,殺人奪魄隻無形。

南方現身的一個,是名童子,身量小小,沖天髻,頭火紅,袒月匈光腚,月要間卷著一塊白布,雪白的跣足幾近透明,年齡絕不超過十歲;夜幕下,可以看出他的嘴角點點殷紅,微徽帶著笑意。唯一可怖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是滿眶的烏黑,這水紋波動的夜色裡,讓人驀然心驚。這就是主憤怒的炎童,《鬼夜行圖解分析》和《日本妖怪科》說,炎童瞳眸可以吸人氣血,養自身心火;如果心智不堅的人對視片刻,便會膽戰心驚,繼而畏如街鼠,後膽氣喪,肝膽俱裂而亡。因為炎童以人氣血自給,所以日本夜行鬼,戰力可列前三,詭異的是它能夠吞吐綠色鬼焰,灼燒靈魂,一旦沾染人體,魂魄不化為灰燼,鬼焰不滅。

北方的一個,不同於已經現身的其他式神,卻不近前,隻周圍樹叢間穿梭不定,那人影雖枝葉茂密的樹梢間,卻絲毫不受阻礙,影子一般的軀體仿佛空氣一般,枝條與葉子間自由自地鑽來鑽去。

樹上枝間,水霧縈繞,凝而不散,夜色的籠罩下,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王楊凝神注目,想看清楚那個人影真實扌莫樣。可是,越是目不轉睛,那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和麵部輪廓就越加模糊。明明可以看見,卻越看越看不真切。簡直就像是人形的幻影一般。

也是式神嗎?!不料這麼一閃念,那朦朧的臉龐,突然變得清晰了。

這就是式神金行染,身形如夢,穿梭不定,行走梢眉際如穿堂入室,進出竹林罅隙如大道坦途,待到式神大成,甚至能往返陰陽界;金行染主貪婪,生人魂魄,就是它好的補品,初時隻能自口、臀進入,豢養至高階後,就能沿汗孔而入,到後,隻要得聞生人氣息,便能沿氣息潛入,無影無形;一旦入體,便開始噬魄吸魂。

東西南北各現身一個,還有一個陰之目呢?

氣機流轉,如觸角般四麵延伸,忽然感覺腳下有股陰冷的能量遊走,如水靈蛇,遊移不定。看來就是陰之目了。王楊兌換的《鬼夜行圖解分析》和《日本妖怪科》有很詳細的介紹,陰之目是生時被人侮辱、欺負、蹂躪的女子,歷世間屈辱,生前如行屍走肉,後還為戕害之人活埋而死,不得善終,死後,怨恨化為厲鬼向人命,因為生機斷於地,故凶靈無法長久離土,但地下,幾乎就是它的天下。

而根據高橋日暮所說,僅僅十年前,他才開始豢養七毒式神。

身為式神使,居然不惜以自身血肉飼養,區區十年,便將式神強行催至高階,可以說已經完全違背了陰陽家的基本理念,但反過來再想想,對於高橋日暮來說,此時已經是生無所戀,復仇,是憑吊他活下去的唯一執念,隻要仇敵沒有數伏誅,即使精血枯竭,骨肉去,也能活著。從這個角來說,其實他自己才是心精好的依附。

王楊先麵對的,正是南麵而至的炎童。

低頭看了看一副可愛外形的童子,王楊嘴角露出一份嗤笑:「小鬼,斷奶沒有?」

驀地,童子的身體突然開始膨脹起來,一步一長,短短幾步走過,原本不足三尺的童子已經變成十米開外的巨人。

炎童抬起右腳,一腳踩下。

王楊正想試試這個日本神話以力稱尊的式神,於是並不躲避,雙手上舉,一把托住當頭蓋下的巨足。

沒想到一托之下,炎童力大無儔,王楊頓時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單論力量,恐怕這個式神已經可以媲美級巔峰的賽亞人了。

還沒等王楊再行聚力,炎童一聲怒吼,被王楊托住的巨足再次加力,猛地落合地麵。

王楊已經被生生壓入地麵。

——炎童善戰,力量為雄,看來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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