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何似雲間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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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年十月,山東濟寧。

北方近日戰事頻繁,卻甚少有大捷傳來。保安軍駐守的京杭線北起承德南至舟山,俱是百裡設防,守衛嚴密。

濟寧作為京杭戰線的中間點,地理位置便十分重要。不僅來往消息皆要由此而過,此地駐軍統領還大多由上令親派,可見對其重視程度。

隻是濟寧本就是個小地方,條件難免艱苦。又因近幾年戰時居多,駐地工作隻增不減,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苦差事。

是以陳顯成近來每日都要忙到深夜。

如今時局動盪,濟寧周邊時有山匪入城搶劫,陳顯成因為這些山匪已然到了焦頭爛額的地步。

戰時各地封鎖,糧食匱乏,濟寧附近的鄉鎮村莊生活過於艱難,不少年輕人都迫於生計投靠了山匪,短短半年,山匪竟也壯大成了一支不容小覷的隊伍。

這幾日發去南京的電報遲遲沒有回復,長沙一戰眼看迫在眉睫。若是戰事爆發,濟寧再不增兵,怕也不用等到戰事停息,他們便要準備和那些伺機而動的山匪決一死戰了。

陳顯成看完手上的文件,急得連聲直嘆。正不知如何是好,士兵突然急匆匆進來通報,「督辦,南京有信了,午時來的電報,下午全城戒嚴。」

陳顯成臉上剛顯出幾分喜色,轉念一想,若是已到了全城戒嚴的程度,莫非……

陳顯成不由大吃一驚,「司令此番竟要親自來?」

通報的士兵也是一臉不知所措,「據說是有要事。」

要事?何等要事需要他親自來一趟?

但不說南京如今一觸即發的形勢,即便是長沙一役,也遠比他這小小濟寧來的重要得多。

更何況若是因為這山匪,指派將領帶兵來剿已是再好不過,又何須他親自來一趟。

陳顯成越想越心驚,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

就這樣一直戰戰兢兢到下午,派去接應的士兵剛踏進門,陳顯成就急忙迎上去,「接到司令了?」

士兵的表情有些讓人捉扌莫不透,他點點頭,片刻又搖了搖頭。陳顯成正要發火,那士兵已經回道,「司令沒來這,直接去太白樓的飯店了」

陳顯成一愣,卻是有些扌莫不著頭腦。

那士兵繼續回,「我聽他身邊的副官說,好像是司令夫人前幾日回北平探親,途經德州的時候正遇上散兵作戰,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就順勢從山東繞道回上海了。」他又想了片刻,猜測著說,「督辦,我看司令大約是不放心,才特意過來送司令夫人的吧」

陳顯成聽罷臉色倒是好了許多。

外界早有傳聞,司令行事作風素來冷靜決絕,卻隻單單對這位結婚四年的夫人寵愛有加。若此次來濟寧是因為那位夫人,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陳顯成於是立刻吩咐下去,「這兩日在太白樓增加守衛,定要確保司令和夫人的安全。」

「是!」士兵應聲下去了。

濟寧偏南,入秋便隨了南方的氣候。

十月中旬空氣已顯潮濕,較之北平的乾燥卻讓人舒適不少。

太白樓位處濟寧市中區,周遭熱鬧繁華,附近的濟寧飯店亦是歷史悠久,內裡裝潢倒有幾分舊時的沉靜優雅。

飯店三樓,蘇清綰立在窗前,靜靜看著窗外。

她今日身穿一件黛藍裹青色旗袍,近來天涼,身間便總搭著一副披肩。她本就極白,經這衣服一襯,倒更顯得膚色如玉,溫婉動人。

房裡安靜無聲,蘇清綰抬手緊了緊披肩,不知是想到什麼,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一會,身後傳來嘟嘟的汽響,她轉身走到方桌旁,提手拎起煮沸的小茶壺,正要俯身將新茶過慮一遍,房門突地被人推開了。

蘇清綰回過頭去,卻見顧紹霆一身風塵仆仆出現在門口。

蘇清綰眉眼稍彎,回身放下茶壺,尚未來得及說什麼,他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皺眉扶著她的肩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看她當真無礙,才長舒一口氣,「可嚇死我了。」

他這副緊張的樣子惹得蘇清綰不由一聲笑,「有周副官跟著,你還不放心啊。」

顧紹霆看著她,眉頭仍未完全舒展。

放心?他如何放心,他單是聽到她差點遇險的消息,都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去才好。

蘇清綰看他眉頭緊皺,抬手在他眉間輕輕一抹,笑著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末了還不忘勸一句,「就別責罰他們了,嗯?」

她自是知道他待下屬一貫極為嚴格。

顧紹霆看她直直盯著他,眼眸透亮,一眨不眨,倒像是非要討個回答不可。他已許久未見她,她又甚少在他麵前撒嬌,如今這幅樣子,於他來說,倒是分外受用。

所以他的表情立刻就緩和了,隻笑著一嘆,「罷了……」她平安無事就好。

蘇清綰也朝他一笑,轉身將小茶壺又拾起來,「累不累?我泡茶給你喝。」

顧紹霆心情好地提了提嘴角,順勢掃一圈房裡,又見一個人也沒有,不由問道,「懷卿呢?」

「隨張媽去瞧鳳凰台去了。」

蘇清綰抬手仔細壓著茶壺蓋,將茶葉一一慮乾淨,語氣閒淡,「上次在北平,宋先生提了一嘴這個地方,不想他倒記著了。」

她說著扭頭瞧一眼顧紹霆,眉眼間都是笑意,「如今知道我們要路過山東,來時便直嚷嚷著要去,許是想了一路了。」

下午的陽光幾近清冷,照在人身上像覆了一層朦朧透明的光。房裡飄起淡淡茶香,她與他這樣靜靜說著話,他便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好似不存在一般。

蘇清綰泡好茶轉身看他。

他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著,聲音裡滿是眷戀,「不若明日再走吧」

蘇清綰抬起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一笑,伸手圈住他的月要,輕聲答應著,「那便明日再走。」

屋裡茶香滿溢,一片靜謐。

顧紹霆卻也並未待多久就又去忙了。

他此次來雖是為了蘇清綰,但之前發至北平的電報尚一直記掛著,既然來了,總要將此事解決了才行。

濟寧山匪猖獗,不剿以後定是大患。戰時亂象叢生,各地均有土匪山匪,所以這次不僅要剿,還要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為了製定剿匪的具體戰略細節,顧紹霆和陳顯成以及濟寧的大小官員,一直討論到近深夜。

回到太白樓的時候,蘇清綰已然睡下了。

她睡眠向來淺,睡意朦朧間聽到開門的聲音,意識微微清醒了些。正要翻身,後頸便襲上一股溫熱的氣息。

顧紹霆順著後頸口勿到她耳邊,「清綰」

蘇清綰仍有些迷糊,意識朦朧間察覺到他伸進衣服裡來不安分的手,卻突地清醒了。她急忙隔著衣服壓住他的手,低聲說,「懷卿還在我旁邊睡著呢」

顧紹霆不由一皺眉,「他如何會睡在這裡?」

蘇清綰繼續低聲說,「這些日子在北平總是隨我睡,如今已成習慣了。」

顧紹霆聽罷眉皺得更緊,「這樣的習慣可要不得。」

話音落下,蘇清綰尚未反應過來,顧紹霆已經起身將睡在蘇清綰身邊的小人連被子一起裹嚴實了,再抱出房遞給守在門外的士兵,吩咐道,「將少爺抱去其他房裡睡。」

那士兵端著槍的手一抖,又不敢違令,隻好誠惶誠恐地伸手接過被包成一團的小人,「是。」

回到房裡,蘇清綰坐起身來問,「你將懷卿抱去哪了?」

今晚月色極好,窗邊的窗紗隻拉了一層,照得屋裡十分清晰。她兩手撐在床邊,綢製的睡衣領口有些鬆垮,顧紹霆的目光不由暗了暗。

他伸手脫了外套,雙手解著襯衫扣子,「他已四歲了,也該獨立了。」

蘇清綰卻仍是不放心,「他前幾日落了風寒,也是才好……」說著就掀開被子下了床,打算出門看看去。

顧紹霆騰開一隻手一把攔住她,順勢將她攬進懷裡,語氣多少無奈,「清綰,我們可是已經兩個月未見了。」

蘇清綰抬頭看他,眼眸清透,「可是懷卿」

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身子一輕,他已抱起她上了床,將她溫柔放在床上的時候居高臨下的目光也一並牢牢鎖住她,「不許再提他。」

蘇清綰一愣,這才察覺他的語氣裡隱隱有一絲吃醋的意味。

她仰起頭看他,眼底慢慢浮起溫柔的笑意。顧紹霆抬手撫上她的臉,低頭看她的眼神深邃而專注。

深秋的夜有些涼,他的手卻十分溫暖。蘇清綰靜靜看著他,恍惚間竟又想起一樁事來,「對了,我上次同你說的事如何了?」

他的手正從她額頭貼著臉慢慢滑下來,聲音有些莫名的低啞,「何事?」

蘇清綰認真看著他,將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春生和丘十的婚事,張媽說下個月十六是個頂好的日子,如今局勢這樣亂,他們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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