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1 / 2）
幽靜偏遠的大宅院，石板上青苔斑駁，紅柱上的桐油剝落，雕花欄杆刻著的花紋模糊不清。昨夜一場雨將天氣燥熱拂去，紫薇重新恢復生機，捧出一片粉嫩。
紫檀木桌上在擺放著狐狸模樣的青銅香爐，老山檀香緩緩從嘴裡吐出，聞起來令人心神安寧不少。
床上四角掛滿了鑲著流蘇的香包，帷幔整齊垂下。柔軟的榻邊，一個老嫗蒼老手指按在床榻上伸出來的一條細弱白嫩手腕處細細診斷。幾個丫鬟垂手站在旁邊，一臉擔憂。
良久，燕老夫人抽回手，麵色沉重地將少女細嫩手臂塞回被褥，稀疏眉毛皺起，鬆垮麵上難得露出慍怒之態：「少溫怎麼又燒起來了？你們怎麼辦事的？」
「老夫人，奴婢們不知道姑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按時給姑娘煎藥服藥的。」暮春道。
「怎麼會這樣？兩天就算是燒得再厲害也差不多了。」燕老夫人道。
「奴婢們實在不知緣由。」
「可能是受驚了也未可知。」
暮春初夏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辯解，姑娘前兩天夜裡溺水，竟在三伏天受了寒，她們按照老夫人吩咐煎藥，又一頓不落餵到姑娘嘴裡，兩天過去，高燒非但沒退，反倒燒得厲害。
可她們真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想了一圈將姑娘反復發熱歸結到那日夜裡偷看姑娘洗浴的男人身上，害她半夜受到驚嚇才高燒不退。
燕老夫人是大家閨秀，向來規矩要求高，同燕老將軍和離後搬到京城郊野獨自居住，家教森嚴這點要求隻增不減。
尤其對燕知南，更是稱得上苛刻。活潑好動的燕知南被她關在四四方方宅院十幾年，逢年過節出去一趟，且必須戴麵具。
要是讓她知道姑娘白天跪在麵前叩指起誓，晚上便趁她睡著輕車熟路爬上西園那棵桃樹，三下五除二翻過三丈多高的院牆，她非得罰姑娘麵壁思過不可。
暮春二人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不怒自威的燕老夫人，心照不宣把燕知南偶遇男人的事情抹了個乾淨。
「暮春、初夏，你們兩個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燕老夫人將二人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她活的比三個人加起來都多，任何隱瞞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先前少溫年幼，總像隻金絲雀困在巴掌大的宅院不是辦法，少溫溜出去玩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多次暗中製造機會讓她出去逛一逛，省得悶壞。
可如今少溫高燒不退，她們二人身為侍女仍認不清形勢刻意隱瞞，她隻能冷冷拔高聲音質問。
少溫身子骨她是知道的，按時吃藥絕不會平白無故高熱反復不散。
燕老夫人的眼睛緊緊盯著麵前兩人，暮春二人見瞞不下去，「撲通」一聲跪到她跟前，如實回答：
「老夫人，是奴婢們的錯，沒有看好姑娘。姑娘落水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在水邊洗浴時遇到一個男子，受了驚嚇，腳下一滑，落入水中。」
暮春聲音越來越低，不敢抬頭去看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燕老夫人聞言，果然伯顏大怒:「胡鬧，你們不好好的看著姑娘，讓她亂跑，還」
她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未出閣的姑娘被陌生男子看光身子本就可恥，傳出去隻怕叫人笑話。少溫如今昏迷不醒，再追究二人過錯無濟於事，長長嘆息一聲:「算了，這件事隻當沒發生過，你們好好照顧姑娘，我去找些術士來看看。」
燕老夫人走後，暮春打來冷水換洗帕子，敷在燕知南額頭上，擔憂不已：「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害，都怪那個該死的男人，偏偏要偷窺姑娘洗澡。姑娘好不容易能出去一次，碰上個流氓。幸好姑娘小心，戴著麵具，不然」初夏將熱帕子換下，長嘆一聲。
燕知南躺在床榻上，隻覺得頭痛得厲害，口舌乾燥，雙手不由得捏緊身下被褥，低聲喃喃：「水水」
換洗帕子的二人聞言，立馬丟下手裡濕帕，倒了水送到燕知南嘴邊。燕知南迷迷蒙蒙捧著茶盞大口喝起來，一連喝了三杯水口中乾燥才稍稍減輕，回過神來發覺眼前站著兩個十四五模樣的小姑娘，臉上滿是少女的稚氣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