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一（1 / 2）
2019年，正值二九寒冬。
子時。
臨滄縣城，全城沉浸在寂靜之中，除了零星下夜班的工人騎著電動車經過，大街上再無其它動靜。
街邊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蒼蠅館內，稀稀拉拉的坐著四五個夜間跑網約車的司機，吃著肉夾饃，喝著雞蛋花。
吃飽了的卜凡起身準備離去。
「多少錢？老板。」
「十二塊。」卜凡掏出手機熟練的掃碼支付過去。
「走了！老板。」
「好的，慢走兄弟！」
卜凡又和其他幾位招呼了一下，都是跑網約車的哥們，久而久之互相也算是熟悉了。
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卜凡推開門，一陣寒氣撲麵而來，緊跑兩步到了路邊車上，關門打火開暖氣一氣嗬成，順便又點了一支飯後煙。
「二百六十八，還行，收車回家。」卜凡看了看今天的收益，滿意的自言自語道。
卜凡今年三十五歲，身高一米七五，高中畢業，長得也是頗為端正。
二十歲時父母因病先後去世，前些年看病把家裡的積蓄消耗一空，隻在城北的村子裡給卜凡留下三間磚房。
正因為這樣，卜凡的婚姻大事就此耽誤了，直到現在仍然是單身，也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文憑不夠，再加上這個小縣城工作崗位又少，卜凡從事開出租已經十幾年了。
最早租車，後來有了平台，乾脆分期買了一輛專職跑起網約車來，收入滿足自己的生活是綽綽有餘。
至於找老婆結婚，「嗬嗬……」彩禮錢就是目前卜凡難以逾越的一座大山。
「走嘍！」踩離合掛擋給油，白色的小轎車絲滑的離開車位，轉向主道，朝著家的方向馳去。
縣城小，路上也沒有行人，不到十分鍾，車就拐進村子，家門已然躍入眼簾。
停下車子，卜凡打開車門，剛走下來，吸了一口涼氣，忽然牙齒一陣疼痛，緊接著後背也跟著疼了起來。
「砰……」卜凡一頭栽到車旁的地上，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
半夜三更，天氣又冷，街道上哪還有人，不知過了多久……
「靠！」
「靠！」
「靠……」
卜凡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全身，臉朝下趴在地上，而自己的意識竟然懸浮在了半空中。
「難道我這就嗝屁了？」
「人死了竟然真的還有意識？」
「我得留在這裡，看著村裡人把我安葬好才行！」卜凡開始操心起自己的後事來了，完全沒有一絲害怕的意思。
可惜，老天並沒讓他如願，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意識也逐漸迷糊起來，隨著意識的消失，卜凡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莎士比亞……」這個名人的名字成了卜凡最後的遺憾。
……
不知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
「小凡子，醒醒……」一陣催促的聲音傳來，卜凡使勁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
「你是誰？」卜凡疑惑的看著麵前這張滿臉絡腮胡的大臉。
「咋！摔傻了？」絡腮胡子拍了拍卜凡的臉。
「哦……」一陣劇烈的頭痛讓卜凡實在難以忍受，於是果斷的又暈了過去。
「真倒黴，本想找個幫手，沒想到成了累贅……」卜凡迷迷糊糊聽到絡腮胡子的埋怨聲。
昏迷中的卜凡腦中正發生著激烈的爭鬥。
「你是誰？」
「我是卜凡，你又是誰？」
「我也叫卜凡！」
兩股靈魂在腦海中交流著……
慢慢的、慢慢的……，原主靈魂因為受傷漸漸的有些消散的跡象。
「家裡還有個撿來的小妹妹，你幫我照顧好，我無能，都說我傻，以後都指望你了……」
「一定，這也算是你給我重生的機會，再造之恩，永生難忘！」卜凡斬釘截鐵的說道。
……
「醒了！」
「你小子，傻子有傻福，這快到家了，你也醒過來了，要是不了解你的還以為你是裝的呢。」
卜凡趴在煤車上麵抬起頭，看著絡腮胡站在板車旁看著自己說著話，手裡還拿著個窩窩頭啃著。
「壯子哥，你拉我回來的？」
「你說呢！」壯子沒好氣的說道。
「指望你幫忙推車，你卻一頭磕暈過去，真是又傻又笨。」
「這一路拉著煤炭不算，還有你這個累贅，真的是累壞我了。」
卜凡灰溜溜的爬下板車，不好意思的沖著壯子咧嘴笑了笑。
「對不起啊，壯子哥。」
「嗬嗬，學會客氣了，傻小子。」壯子隨手遞了個窩窩頭。
「趕緊吃點東西，快到村裡了，中間不休息，直接回家。」壯子說道。
卜凡邊啃著窩窩頭邊打量著壯子，壯子大名胡大壯，今年才二十二歲。
大壯名副其實，身高足有一米八，滿臉胡子也沒打理。
長得膀大月要圓，身上穿的破破爛爛，補丁摞補丁的衣服看起來多麼紮眼。
從原卜凡的記憶中，今年正是一九八零年，卜凡剛剛十五歲，百姓們的生活水平還很低，日子大多過得比較困難。
尤其是卜凡所處的魯西地區，大多數農村人剛剛才能吃得起窩窩頭，穿衣尚不能完全禦寒。
冬天已到，這才有胡大壯帶著卜凡去西山拉炭這一遭。
之所以帶著卜凡，胡大壯也有照顧兄妹兩個的意思。
卜凡腦子不靈光，帶著他去趟西山，也能有個由頭送他點煤炭過冬。
大家生活都困難，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接濟他吧。
吃完窩窩頭，大壯前麵拉車，卜凡在後麵推，天色還沒黑，就到了胡家莊的村頭。
村子不大，一條街橫貫東西，兩旁三十幾所土房院落，就組成了胡家莊。
此時，炊煙順著煙囪裊裊升起，家家戶戶都開始做晚飯了。
卜凡使勁推著車，和胡大壯一口氣把裝滿煤炭的板車拉到了村東頭，胡大壯家正在東頭第二家，緊挨著的就是卜凡家。
「娘，俺們回來了！」大壯邊喊邊打開木柵欄大門，把板車拉到院子裡。
廚屋門開了，大壯娘頭頂著頭巾三步並成兩步走了出來。
「祖宗呦！可算平安回來了！」
「快！屋裡暖和暖和！」大壯娘抹了抹眼睛，不知道是煙熏的還是激動的。
「哥！」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隨後跟了出來，站在門口看著卜凡，眼圈瞬間紅了。
「丫丫！」卜凡也很激動，快步過去，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
「又瘦了！」受到原來靈魂的影響，卜凡不禁寵溺的捏了捏丫丫的小臉蛋。
進屋後大壯娘向臉盆裡倒了些熱水，大壯和卜凡先後洗了把臉，就坐在幾塊木板拚湊成的飯桌旁，等著開飯。
大壯娘掀開鍋蓋，把熱乎乎的窩窩頭拿出來，又盛了四碗玉米粥，丫丫也搭了把手，接過來一一放到桌上。
大壯娘打開旁邊一個矮櫃門，拿出四雙筷子和一碗醃製的蘿卜鹹菜。
「吃飯吧，吃完再卸炭。」大壯娘說道。
「大娘，又沾了你家一頓飯。」卜凡也不客氣，坐在小板凳上，拿了個熱窩窩頭，夾了塊醃蘿卜，開始吃起來。
「路上順利嗎？」大壯娘關心的問。
「還行，挺好的，沒出啥事。」卜凡怕大壯說出自己暈倒的事，搶先回答道。
大壯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麼。
「這車炭有多少斤？大壯。」
「差不多一千斤吧，娘。」胡大壯回答道。
「不少了，留下一半和凡子分分，省著用，夠這個冬天用了。」
「你姐那裡趕明兒去，送一些過去，順便把平板車還上。」
「剩下的看看村裡有沒有要買的，還能多少賺點錢。」壯子娘安排道。
「知道了，娘。」胡大壯答應道。
吃完飯，胡大娘用餾布兜了幾個窩窩頭遞給卜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