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身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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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身份

霍弋行至殿中, 宣成帝冷眼掃視他的雙腿,免了他的跪禮。

福寧宮裡飄著濃濃的藥味,霍弋看了眼臉色蒼白虛弱的宣成帝, 又緩緩垂下眼,作出溫良恭謹的樣子。

宣成帝打量他半天,問道:「你跟隨昭隆多久了?」

「回陛下, 臣跟隨長公主殿下已有七年。」

「七年……」宣成帝在心中算了算年紀,眉頭輕輕一皺。

王翠白交代過霍弋的來歷, 說他是陸氏餘孽,改換身份後考中進士,先仕於東宮, 後又改仕長公主府。霍弋說他今年二十七歲, 也就是說,他考中進士時是十七歲。而陸諫的兒子如果活著, 從年紀上來算, 彼時應該是十二歲左右。

十七歲與十二歲的差距, 容貌上應該看得出來。

宣成帝想了想,命人去太醫院傳許憑易, 又讓季汝青去調霍弋中進士時的身份籍貫造冊。

許憑易來到福寧宮, 宣成帝指了指霍弋, 對他道:「去給他扌莫骨, 看看他的年紀。」

許憑易走到霍弋麵前,溫聲道:「請公子伸出左手。」

其實他早已知曉霍弋的真實身份是孟午的兒子,所以才願意與他合作,一起為長公主謀事。

蕭漪瀾坐不住了,當即就要入宮,叮囑孟如韞道:「我去見陛下,一定要將望之保出來,若是明日午時我們尚未回府,你帶著我的印信聯係這幾位老臣,讓他們馬上寫折子,同時命人快馬給北郡傳信。」

季汝青道:「霍少君仕於東宮時,曾試圖在廢太子書房中找舊案文籍,此事被東宮詹事王翠白知曉,想必是為了保命,故意攀咬少君是陸氏後人。」

蕭漪瀾看完字條後思索了片刻,翻身下馬往府中走去,孟如韞忙跟上,蕭漪瀾對她說道:「繼續等消息吧,今夜汝青要來。」

霍弋微愣,心中十分驚詫。

他來長公主府之前悄悄去見了霍弋一麵,霍弋隻讓他轉達給蕭漪瀾一句話:

「他手裡有當年查抄陸家的官員口供,那人自供說當年陸家少了一個孩子,因為怕追責所以隱瞞了下來。」

他怎麼可能是陸氏後人?

蕭漪瀾擰眉問道:「這是哪裡來的消息,陸家滿門皆亡於十四年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怎會突然懷疑望之是陸家人?」

馬從德道:「可前東宮詹事王翠白舉發你是陸家餘孽,是本應於十三年前伏誅的陸諫之子,對此,你有何話說?」

蕭漪瀾聽完後蹙眉道:「不可莽撞行動,難道就要本宮眼睜睜看著他為人魚肉嗎?」

未能證實心中的猜想,宣成帝有些煩躁。他看了馬從德一眼,馬從德會意,高聲問霍弋:「你說你是宜州舉人,可宜州人辨認你的畫像,卻說你不是霍弋,你如何解釋?」

季汝青將霍弋中進士時的身份籍貫取了回來,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霍弋,十七歲,宜州人氏。

年紀對不上,對質也對不上,從得知霍弋的身份至現在,又沒有抓住他的把柄。此時,就連一向擅長疑人的宣成帝都感到無從下口。

來皇宮的路上,霍弋就在猜測皇上召他入宮的目的。因為沒有牽扯到蕭漪瀾,所以隻可能是自己的身份出了紕漏,但他沒想到,他們竟然將自己錯認為了陸家的後人。

季汝青溫聲道:「此事您還是不知道為好。這段時間您隻需要沉住氣,與北郡保持聯係即可。」

她心裡有一個尚待證實的猜測。

「殿下!鴿子!鴿子回來了!」

長公主府很快收到了霍弋被軟禁宮中的消息,得知是他的身份出了紕漏,孟如韞也有一瞬間的慌亂。

霍弋說道:「臣沒聽說過陸家,更不是陸家的後人,卻不知王詹事有何證據?」

「我安危事小,殿下的安危為大,切不可莽撞行動,授人把柄。」

從年紀上看,眼前這個人和宜州霍弋的身份是相符的,而和當年陸家小公子的年紀根本對不上。

孟如韞送她到府門,蕭漪瀾剛跨上馬,紅纓從府中追了出來。

出了拂雲書閣,孟如韞低聲問他:「季中官是不是早就知道霍少君的身份?」

宣成帝覺得他說得有理,點了點頭。

季汝青寬慰她道:「殿下且寬心,如今霍少君在宮中暫無性命之危,殿下隻需要安心等待,快則一個月,遲則三個月,宮中必然生變。」

兩人在拂雲書閣中等到了子時,等得孟如韞都快睡著了,紫蘇才引著季汝青走進書閣。

他咬死了不肯承認,說王翠白是為求免死而故意攀咬。宣成帝命人將王翠白提來,與霍弋當麵對質,霍弋每句話聽上去都沒有紕漏,反觀王翠白,除了能證實當年陸家丟了小公子之外,再拿不出別的證據,說霍弋在東宮暗查舊案也是空口無憑。

蕭漪瀾與孟如韞齊聲驚訝道:「陸氏後人?」

這隻鴿子是霍弋特地養來與季汝青互通消息的,孟如韞將鴿子腿上的消息摘下遞給蕭漪瀾,蕭漪瀾打開,隻見上麵簡單寫了一句話。

蕭漪瀾默然沉思,孟如韞心中想到一種可能,長睫輕輕一顫。

霍弋道:「天下之大,如魚遊入海,無緣無故指認臣為陸氏後人,臣覺得十分荒唐。」

十七歲中進士,仕於東宮三年,仕於長公主府七年,今年二十七歲。

馬從德另有主意,低聲對宣成帝道:「既然已經把人傳召來,就不著急放他回去,隻透個消息給長公主,說霍弋的身份有假,長公主若是對此知情,必然會有動作。屆時就知道霍弋是否在撒謊了。」

他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說道:「皇上懷疑霍少君是昭毅將軍陸諫的兒子,但眼下尚無證據,所以將他扣在宮中,想試探殿下您的反應。」

宣成帝低聲問馬從德:「難不成白折騰一趟,就這麼把人放了?」

季汝青不能在宮外長久逗留,安撫下蕭漪瀾後就要離開,孟如韞起身送他去西側門。

霍弋將手遞給他,許憑易捏住他的手腕,一寸一寸捏至掌骨, 又仔細捏他的關節,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 他鬆開了霍弋的手,對宣成帝道:「回陛下,這位公子的年紀在二十五歲至二十八歲之間。」

孟如韞點頭,「我記住了。」

霍弋道:「臣自雙腿殘後形容憔悴,又十幾年不曾回宜州,認不出來也正常。」

「少君無礙,殿下勿動,子夜來訪詳敘。」

蕭漪瀾問:「汝青指的是什麼?」

季汝青沒有隱瞞她,點點頭,「他是孟祭酒的兒子,我知道。」

「除此之外,季中官還知道什麼?」孟如韞試探著問道。

季汝青看了她一眼,溫和一笑,「孟女官是想問,我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份?」

他既然這麼說,必然是已經知曉了。

孟如韞道:「看來當初蘇和州一麵,是季中官有意為之。」

「你的文章與孟祭酒風格很像,讀完之後,我確實想見你一麵,」季汝青笑了笑,「但你的馬車不是我弄壞的。」

孟如韞倒沒有懷疑他這個,隻是心中愈發疑惑,「可是……為什麼呢?」

他稱父親為孟祭酒,想必與自家曾是故交,可孟如韞的印象裡並沒有姓季的世交叔伯,遑論宮中內宦。

「我父母早亡,叔嬸為我取名季棄,七歲時便將我賣進宮做奴才,我在浣衣宮給貴人們洗衣服,後來因為洗壞了嫻貴妃的一條披帛,被她命人丟進染缸裡,泡了一天一夜。」

季汝青垂眼一笑,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彼時孟祭酒正兼任內學堂侍講,教後宮的奴才讀書寫字,他恰巧路過,見我可憐,救了我一命,又為我向管束公公求了個恩典,讓我一同在內學堂裡讀書。」

孟如韞心中微動,看向季汝青。看他如今從容清矜的氣度,很難想象他曾遭受過那樣的折辱。

「我的名字也是孟祭酒為我改的,」季汝青緩聲道,「他對我說,青為君子之色,願汝無論身處何境,此心長青。可惜……」

孟如韞問他:「我父親出事那年,你多大了?」

「那年我十歲,」季汝青道,「我記得很清楚,我剛讀完他送我的《諸子說》,正盼著他下次入宮為我答疑解惑,結果內學堂侍講換了人,後來我才知道,孟祭酒出事了。」

那位學富五車、和藹敦厚的孟祭酒,有著文臣死諫的錚錚傲骨,敢於在宣成帝麵前為昭毅將軍鳴不平,不惜為此觸怒龍顏,自裁獄中。

季汝青失去了唯一一位願意教他識字、為他講學的先生。十歲的他望著皇宮漫漫長夜,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

後來,他也學會了鑽營取悅、賣乖討寵,認司禮監秉筆馬從德為乾爹,討取他的歡心,一路走到了今天。

公主府的西側門寂靜無人,停著一輛蒙著褐布的灰色馬車。季汝青自有他的本事在宮禁後入宮,他登上馬車,回身對孟如韞道:「外麵冷,孟姑娘請回吧,宮裡的事有我,請殿下寬心。」

孟如韞又叮囑了他一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請季中官不要莽撞,萬事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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